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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必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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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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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番薯饭

一熟番薯半年粮,在历史长河的岁月里,番薯是农村山区每个家庭的主要口粮,它牢牢占据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味蕾记忆。

农村山区由于田少地多,那些年,一家人一日三餐很少吃到白米饭,白米饭通常是用来招待客人的,或者逢年过节时才能吃到,因此小孩子只好期盼亲戚来访和等待过年的日子。

儿时的记忆中,番薯是我家一日三餐的主食,番薯饭一直是我家的一道家常饭。

母亲在烧饭前把番薯清冼干净,刨皮切成片垫在锅底,每餐只需少量大米下锅。肚子已经饥饿的我一直在锅边守候,待饭烧熟时揭开锅盖,一锅带有浓郁番薯清香的番薯饭就烧好了。番薯的软糯香甜与米饭清新的谷香浑然一体,片状的番薯从内锅边剥下来,当看到一面金黄色的番薯时,我便会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插上一块番薯先解解饥,口腹之欲甚欢,但有时,也会被滚烫的番薯烫到哇哇叫,与番薯一起煮过的米饭也特别香甜。

那时每到深秋季节,只要能吃上一碗香喷喷的番薯米饭,感觉所有的寒意都随风而去。每次吃饭时,父母总是先把锅底中间的一点白米饭盛到小孩子的碗里,自己总是吃那些剩下的番薯。吸附了番薯的香气,带着浓浓的甜香和亲情的番薯饭至今让我终身难忘,它们时常在我的岁月里闪光与飘香。

初冬之后,由于气温低番薯不易长期存放,母亲将收回来的番薯洗净,然后刨成一丝一丝的番薯丝。父母总是利用晚上时间,把家里的其他活计收拾好了之后,才开始刨番薯丝,这样,每次刨好番薯丝,都要累到深夜。晚上刨好了番薯丝,第二天清早,拿到篾垫上去晒,甚至于要挑到更远的山坡石塌皮(平坦的大石块)上去晒,在烈日下把番薯丝晒干有利于储存。我家每年都会晒几箩筐番薯丝,然后,把晒干的番薯丝收贮到楼上瓮坛里,以备来年的长期食用。

烧饭时,母亲就会将番薯丝掺杂在大米里一起煮饭,煮出的番薯饭透出丝丝的甜味,红白相间,非常好看。

在我的记忆里,我家几乎是一年四季都能吃到番薯丝饭,特别是有一年我家连番薯丝都吃完了,只能到邻居家去借,母亲把借来的番薯丝直接下锅用清水滚着吃,为了增加点味道,加上一点糖精就变成甜味。到第二年早稻收割后用等量的稻谷去偿还番薯丝。当时我总感觉到能吃到没有番薯丝的白米饭,是一种享受,是一种人间美味。

番薯饭可稀可稠,加入番薯熬的粥叫番薯粥,能更加省点大米。在冬天的清晨,寒冷的天气中喝下一碗热乎乎的番薯粥,甜甜的、香香的,把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舀出一大碗番薯粥,我用勺子压压碗里番薯,粥里就融化了番薯的味道。

儿时的我不喜欢吃番薯饭、喝番薯粥,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而如今的番薯饭、番薯粥成了人们的珍稀佳肴,人间美味。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当年人们为了生存下去被迫发明出来的食式,如今却成了一种家常的健康饮食佳肴。

在物质短缺的岁月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母亲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凭着自己的智慧与汗水,勤俭持家,最大限度地让一家人能填饱肚子,走过了一段饥荒的日子,让我们享受到了难得的温馨生活,见到了风雨之后的阳光。

番薯饭陪伴了我的长大,我喜欢番薯这幅憨态,朴实无华的外表,是因为它能润人心肠,番薯的味道,更是家的味道。母亲离开我已有十几年了,而那一顿顿番薯饭,既有一种甘甜爽口的亲切之感,又是一种刻骨铭心的酸楚记忆,但那种温暖心田的味道至今依然不变,它让我多了一种岁月无声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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