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灾

    已过夜半，老秦躺在床上仍然没合眼。大雪连续下了很长时间，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这让身为村民组长的老秦深感不安。
    突然，外面传来“咔嚓咔嚓”一阵响声。老秦急忙起身走到窗前查看，发现门前那棵高大的樟树的树冠整个被积雪压断了。
   “这雪太大了，有些人家的房子不知能不能承受得住，我出去看看。”老秦一边穿衣服，一边跟妻子说。妻子叮嘱他：“带上手电，找根棍子拄着，小心摔倒。”老秦“嗯”了声。
    寒风裹挟着雪花漫天飞舞。老秦刚出家门，就变成了一个雪人。整个村庄完全覆盖在不断增厚的积雪之下，根本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坑。老秦跌倒了爬起来，刚爬起又跌倒，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每到一家，他就绕着房子转一圈，仔细查看是否有险情。
    走到小凤家门前，老秦听见屋里有哭声，就趴在窗前喊小凤开门。小凤听见老秦的声音，就打开门，让他走进家里。老秦问小凤为啥哭。小凤擦擦泪水说，她睡得正香，突然被“轰然”一阵响声惊醒，走到窗前一看，发现屋后的厨房被积雪压塌了，就吓得哭了起来。老秦安慰小凤几句，下意识地仰起脸察看着房子。他发现屋顶有个地方已开始向下塌陷，心里一惊，连忙说：“这屋子很危险，赶紧收拾收拾到我家去。”小凤刚上初中，父母在外打工，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平时，老秦夫妻俩给了她很多关照。
    老秦家住的是一栋楼房。两个孩子都在外打工，家里有好几间空房。把小凤领回家安顿好，老秦又走进了风雪中……
    经过两个多小时排查，老秦在家里共安置了十二个人。这时，已是凌晨三点多。妻子让老秦上床睡一会儿，可老秦低着头坐在凳子上，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像是没听见似的。妻子说：“你还在想啥？”老秦抬眼看看妻子，说：“老孙头家的墙壁裂了好几道缝，我担心……”
   “管他呢！当年他儿子是咋对你的？”妻子打断老秦的话，脸一沉，气鼓鼓地说。
    几年前，村民组长换届选举，老孙头的儿子大发一心想当组长。可投票选举时，老秦以绝对优势成功连任。大发心里不服。为了扳倒老秦，他罗列了老秦“十大罪状”，把材料寄到了乡里。乡里派人下来调查。结果证明，大发举报材料上说的事几乎都是捏造的。之后，又发生了一件事。那年，老秦家种了两亩多地西瓜，可一夜之间，刚长出一尺多长藤蔓的瓜秧几乎被人拔掉了一半。老秦通过现场的脚印和遗留物判断，这事百分之百是大发干的。妻子叫老秦去派出所报案，老秦说：“算了吧，没有把瓜秧全拔了，说明他还有点良心。”不久，大发便丢下老父亲，带着老婆孩子离开家乡去了外地。从那以后，大发一直没回来过。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况，跟老孙头又没啥关系。”老秦试图说服妻子，把老孙头接到家里。
   “不管与他有没有关系，反正我不想让你管他！”妻子说。
   “人命关天，别人可以不管，我不能，谁让我当这个村民组长的呢？”
    妻子叹口气，不置可否地沉默着……
    两天后，雪终于停了。这场罕见的大雪，导致了村里多间房屋倒塌。由于老秦及时把那些住在危房里的人全都接到了自己家里，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遗憾的是，老秦在组织村民清除积雪时，不慎摔伤，住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