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市的脉动

周博文（江西）

一座城市有生命。它会呼吸,也有脉动!

夜幕降临。星星点灯,月色朦胧。城市大街上，车来车往，流水样的车流，嗖嗖嗖，织成一条地上的光灿灿、亮晶晶大银河。车流声，喇叭声，金碧辉煌，灯光闪烁，城市在呼吸，城市在脉动，城市的一个绝佳风景，在璀璨的夜色中多彩呈现。

穿梭来往的车流，是一座城市奔腾不息的马达。人流、车流、物流、商流……，种种流，就是一座城市生生不息的生命信息流，是它在乘风破浪经济大潮中迎难而上、奋勇搏击的健康生命体征。车在大街上急驶，就是一座城市的血液在大街上溢流，是一座城市的生命脉动！

其实，白天，城市也在呼吸，也有脉动！只不过，明媚夜色里，城市的呼吸和脉动，比白天更晴晰，更好听，更辉煌，更诗意！这时，忙了一天的城市居民们，全休息了，进入梦香，暂时的安静。太阳躲到一边去了，不见踪影。娇羞的月亮，眨着它们玉壶似的小眼晴。小星星，蒙着一层薄纱雾轻纱似的月光，在天幕中辛勤轮值。天上的星星眨呀眨，地上车流跑呀跑，一静一动相衬映。人休息，城市没有休息。白天它在干活，夜晚，它继续干活。城市不停竭的车流，就是这座城市它血管里生命的鲜血，在不停竭向前滚滚奔流。

五月底的一天，我受命在红色大城市南昌参训。入住的宾馆为江西饭店。说它是饭店，实际它是一个老旧式大宾馆，一个上世纪六十年代诞生的时代庞儿。如今，它尽管稍显苍老，恰似一位饱经风霜的世纪老人，在宽敞、平坦、笔直的八一大道旁，仍象一头默默无闻，低头拼命拉车老黄牛似地使劲工作。饭店窗外，大道对面的江西革命历史博物馆，与它同岁，同伴，风雨同舟。他俩活象这条大道两边，一南一北，一高一低，一胖一瘦的一对孪生患难与共的好兄弟，手挽手，肩比肩，在大街的两边高高耸立，同时在呼吸，同时在脉动，共同见证这一座英雄美丽城市，艰难崛起的光辉生命历程！

南昌城，英雄城！如今的南昌城与过去相比，更大了，身躯更粗壮了，夜晚的呼吸声、脉动声更有力了，更美丽了。大道两旁高低不一，大小不同的的华灯，彻夜彻夜地闪烁。辉煌的灯光，笼罩着街上的这条动脉血管，让它生命的血，流得更畅通，让它生命的呼吸，更均匀。听，那大小不一车辆在大街小巷，呼呼疾驰的车轮声，就是这座英雄城，日夜不停步的生命呼吸声！脉动声！

城市的夜晚，工作不打痒！

不打痒！是的，不打痒！除非它身体抱恙了。如前些年的某年某月，一场狰狞的疫魔曾无情的侵袭过这座不幸的城市。让这座英雄城市，不，许多兄弟姐妹样的城市伙伴，短暂地停止了夜晚里这种美丽的呼吸声，脉动声，静得出奇，静得可怕。生命的脉搏曾暂时停摆！生命在颤抖！生命在顽强搏击！

夜深了，躺在宾馆床上睡不着，辗转反侧。住宿房的窗外，八一大道上，大小各种车子四个轮子行驶时，与水泥路面唰唰的摩擦声，车子急速飞奔与空气的贯穿声，一声接一声，一浪高一浪，一阵紧连一阵，清晰声音仿佛就象在耳边。小车声，大车声，一轮声，多轮声，货车声，摩托车声，救护车声，还有不知谁家大公子的赛车声，都在窗外的这条大道上交相呼应，汇成一个车子声音的海洋，交响曲，沸腾得很！这些车声，穿过房间的玻璃，透过厚厚的窗帘，传入房间，打破入住宾馆房间夜沉沉那股少有的宁静。深夜大街上鸣嗽叭的司机极少，车子都是在静悄悄地急行军，都是在赶路，心中都有一个神圣使命。

下半夜，窗外开始下雨，偶而几点豆大的雨滴，重重敲在入住房间窗的玻璃上，碰碰作响。初夏深夜的雨声特别清脆，雨滴有点过大。车道上，每个车子底下的四个轮子溅起的水花声，也声声入耳。人的生活中，其实何时何地，也都会遭遇一些风风雨雨。春天有，夏天也有，白天有，黑夜有，一年四季都有。只不过，每个人，都要时刻有一种迎接风霜雨雪考验的心理准备，才能风雨无阻，一路前行。

睡不着,干脆披衣，双手推开客房窗前那深红色，厚厚的落地窗帘,外面仍下着雨。几道闪电霹雳着在夜色天空怒吼。闪电后,雨滴更大，更急还夹杂一阵雨中的狂风。窗外路边上的树叶，被狂风吹得呼啦地作响,有点像龙卷风。

睁开疲倦双眼，仔细一看，窗外面的窗台上，惊现一个小鸟窝。不知啥鸟，两只，在风雨中，这两只小鸟紧紧相依，龟缩在这一堆圆形状，用一根一根细细毛草筑成的小鸟巢中，顽强地抵抗这场暴风雨的侵袭。伴随着天空雷电的一闪一闪，有时这两只小鸟也挪动了它们被雨淋湿的灰麻色小羽毛。在它们龟缩的身子底下，隐约还可看见几个白白的小鸟蛋。小鸟巢挨在窗台的拐角处，被狂风吹得摇摇欲坠，看得我心惊胆颤。

深夜里，大街上，每个车主心中，仍都怀惴有一本帐，一本生活帐，一本生意经。车贷，房贷，小孩的奶粉钱，父母的赡养钱，小孩的入托费，亲人住院的押金，明日某朋友女儿出嫁的随礼，几天后添置工作电脑应付款……，生活中需要用刷卡支付的数字，润滑运转的生存科目实在太多了！车来车往，利来利往，熙熙攘攘。其实，一座城市的脉动，也就是人间烟火的另一种匆匆脚步声！

农村夜色中无脉动，静谧，静享可听鸡鸣，静享可听鸟鸣。海岸边可听海潮，听大海的脉动；江河边可听水声，听航船响汽笛。城市夜色中才听车流。鸡鸣，车声，海潮都是生活的呼吸声，脚步声。车声，实际也可说，是一座城市车海的潮声、涛声！

一个十几户的小村庄，是乡村的一个小城市！城市，是周边乡村的一个大村落。城市，其实就是一个很大、很有序、很发展的村庄。小村庄，大城市，众山川，组成一个大中华。一大一小，一多一少，一闹一静，一忙一闲，都是人间的一春一夏，一秋一冬，一年四季。它们都有岁月轮回，它们都有生命轮回，它们都需柴米油盐，吃喝纳撒，喜怒哀乐，进退沉浮。生活的全基调，同样一个不少，全剧在那里精彩上演。

一样的天，一样的地，一样的人，一样的世界，一样的生活。看似虚华的城市生活，与众多乡村比一比，说不定，它还比不过旷野乡村里的那种田园篱笆墙的甜美，那份桃花园柴门虚掩炊烟袅袅难得的幽静！

在乡间，空气是甜的，水是甜的。小鸡、小鸭自家养。园中的蔬菜自家种，水嫩嫩，滑溜溜。早晨滑溜溜的露水，迎着朝霞晨曦，沾在果面、蔬菜身，小珍珠似地滚来滚去，沾湿你的手，淫湿你的袖，亲吻你的裤，但你心里还是乐。说，这是好东西，这是土菜，这是好菜，许久没吃上它一顿了，这是我儿时的一份宝贵乡愁记忆，这是母亲的一份母爱心意，这是老迈父亲一锄一镐上午锄草，下午捉虫，晚上赶野猪，没打除草剂，全是人工侍弄，没有弄虚作假、短斤少两真正的生态好产品。这些菜，是父亲在菜园里一根草一根草，就好象数着自己头上的白头发，拔白头发似地侍弄培养出来的。

草是地上的白头发，白头发是人头上的草。它们都会长，怎么拔也拔不掉，这是生活的规律，这是生命的规律。拔掉园中的草，让园中的蔬菜、果蔬长得更茂盛，不让野草抢食地下的肥。拔掉头上的白发，同样也是这个道理。

我们每天吃的几碗饭，喝的几升水，夹的几片肉，供我们身子骨工作用的食物，不是喂白发。白发是人头上的杂草，谁都不喜欢。尤其是爱打扮的女孩子、俏妇，如若谁戏说她头上有几根白发丝，她会瞪着一双圆圆大杏眼，或柳眼怒睁。啊，然后赶快找一面镜子来，前后左右不停地去翻，去找，反复翻找，不放过自己头发的任何一个角落，直到找到它。如若是谁开玩笑，故意用一根白发来戏弄戏弄一下她，结果花了大半个时辰，仍没找到这根脑人的银白发丝时，她会急得跟你哭。几滴晶莹的小泪花，象几颗小露珠似地，闪亮地挂在她哭笑不得娇滴滴的眼帘上，就是不掉落，两只小眼睛朝你直直出神的傻望。原来，这就是情哥哥故意在逗一下傻妹子。爱情的底色，也是生活底色的一种极度浪漫。

英雄城，红色城，被誉为“军旗升起的地方”，想着这些，我重新拉好窗帘，望了望这在风雨飘摇的小鸟窝和这两只在狂风中依得更紧的小鸟，庸懒地回到温暖的的床沿。白色的床被白得发亮，理了理深夜杂乱无绪的思潮，枕着忧虑重新去入梦。

窗外，八一大道上，贺龙军长当年率领铁军士兵，振臂一挥，八一南昌起义的笫一声枪响，仿佛还在窗外这片明晃晃夜色里重新响起。

几支身配红袖章，英勇攻破敌军哨所，胜利占领敌营的铁军洪流，在大道上前进的呐喊声还在回响，战士的振臂高呼“河山一统”口号声，仿佛继续在这条大街上空飘荡。铁军英勇夺城，众多革命前贤为革命奔波。为了新中国的明天，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前进的伟昂身影，仍在大街上闪闪晃动。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八一大道，就是南昌这座城市的一条大动脉，大通道，沸腾的热血，什么时候都在这条生命通道血管里汨汨畅流。英雄城在呼吸！英雄城在脉动！

这就是一座具有顽强红色生命的城市。血在流，生命在脉动。一座红色之城，发展之城，阳光之城，它的每一条大道都在动，在滚滚向前。

这不是车流，这是经济发展的滚滚洪流。

这不是车道，这是这座英雄城市日夜不停、春夏秋冬蹦蹦跳动、强健生命的时代脉搏！

一座城，午夜，诞生了一支铁军，升起了一面军旗，打响了武装革命第一枪，喊出了笫一声前进号角，揭开了武装革命的笫一道序幕，显露出中国革命笫一缕希望曙光，闯出了又一条武装革命的阳光大道……，无数个“笫一”，无数个“振惊”，你说，今天身在百年前革命历史事件的洪城发生地，午夜就在自己的身边，时光恍如从前，能酣然入睡吗？！

历史庄严地告诉过我们：时刻要铭记这段光辉岁月。忘记历史，就意谓着背叛。每一个国人都要知道历史的来处。如若没有当年这座城，这群人，这条街上的生命呼吸，生命脉动，何来今天英雄城这条大道的车水马龙。那是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那是时代的步伐在铿锵有力，这是一座英雄城崛起雄壮的声音，这是一座英雄城在新时代艰难崛起，在中部地区崛起，勇争先，善作为，走前列，作示范的声声前进号角声。脉动不是噪动，不是狂动，而是一群人，一方地，一域天，经济大踏步向前发展的蓬勃生命！

黎明了，天亮了，东方的太阳初上。红红圆圆的太阳休息后又开始东升。月亮与星星躲到一边去休息。透过房间厚厚的玻璃窗，依稀可听到早起的人们已在公园里伸着懒腰，开始晨练。窗外大树上的斑鸠鸟，也热闹地开始它们的爱情派对，咕咕不停地卖弄噪子，唱着情歌，时不时还有一阵扑嗽嗽成对振翅欲飞声。

城市没有休息，也不会休息，生命的一天又在开始，它需继续赶路，继续呼吸，继续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