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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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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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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路

曾经我详细的和几只蚂蚁玩过,取笑蚂蚁的一生也就在这点地方上转悠。后来我逐渐明白,原来我也如蚂蚁一样,一生也就在这点地方上活动,并且是一条路走到黑。

我每天都是两点一线,家到单位、单位到家,每天在来来去去中度过。后来有了孩子,又在家、学校、单位之间往复循环,孩子大点了不需要接送的时候,我又回归了两点一线。

曾经我是从东向西的方向走,一走就是十多年,那条街,那条街道上的店铺、人、还有马路两边那些一棵棵老去的桐树以及补满补丁的马路都曾无数次的和我相伴或者说擦肩而过。后来搬了家,我又开始了从南向北一条路走,这是一条宽阔的崭新的柏油路。我开始走的时候,路两边也刚刚种植上两排小国槐,有些小树还吊着输液瓶,如今也已长成了大树,从街道两边店铺稀少到如今街道两边满目皆是,从曾经屈指可数的几幢高楼到现在的高楼耸立。这一走,又走了十多年,只要不是周末或休假放假,我几乎都在走,骑自行车走,骑摩托车走,步行走,驾车走,现在又开始了步行走。

每天我走着同一条路,看着似乎是同一些个人的面孔,走着同一类地砖,向着同一个方向。

这条曾经崭新的柏油马路经过数次的挖掘,也有了伤疤,不,应该是补丁,我成天走着这条补丁马路,就像人的身体受了伤好了后有继续活着,就像人的心上有了伤干了痂继续承受,也像人在生活中遇事解决后又遇事解决一样反复循环。我想一定是我把路走烂了,我经常换鞋子,换新鞋子,路换啥呢,一块砖头多少人走呢,如果砖是个软的,怕都已经变形的不像样了。所以,得挖路,挖是因为我走烂了吧,我不知道是不是,反正没人说过。前年挖据说是埋水管子,去年挖听说是修水管子,今年挖又听说是海绵城市建设,总之经常见挖见修。无论挖还是修总至路要被堵了,堵了的路只要稍有一点点缝隙,上学的孩子或是行人也会钻着缝隙走,骑电瓶车或摩托车的也会挤着缝隙过。驾车的过来,也想蹭一蹭,于是打开窗户看了一会子,看实在是挤不过去就绕道走了。除非堵死,堵死了的路,人们继续朝着自己的目标走,只是绕着道走,没有见谁因为挖路或修路而不出门或者不走路的,路被在继续的挖与修之间反复,人继续着所要走的路,似乎人与路毫无关联,似乎又是息息相关。

几乎每年或者每个季节,街道两边的店铺常见有装修的,远远的就看见五颜六色规格大小一致的门牌头整整齐齐在店铺门顶上排列着。走近了才知道,其中的一家店铺内正在哐里哐嘡的拆卸,灰土四起,扩散到外面来了。路过的一些个人有些捂着嘴快速走过,有些个人还要伸长脖子看看里面在干啥,也有的还要问问这又转让啦?要开啥店呀?似乎每年或每个季节总有几家店铺因这样那样的原因导致或关门或转让或倒闭的。记得有一家店铺前几年是药店,过了两年突然发现怎么成了美发馆,后来又成了五金门市,再后来又是鲜花店,现在又成了水果店。换一次老板里外拆一次,装修一次。本来是幢老房子,不断的拆拆修修,往复翻装,像是现在流行的整容,在原来的脸面和身体上改来改去,其它零件老了,面目总是新的,喜人的。我没有经过商,不知道这其中的酸甜苦辣,但在我每天的来来去去亲眼目睹中,有的店面经营的时间还没有装修的时间长,有的长期紧闭着店门挂着“此店转让”。

当然,也有开过五六年,还有十几年的店铺。

这条路我走的时间长了,偶尔避阳避雨会走上一些店铺的台阶。一次走过一家商铺门口,见两条二郎腿翘起来挡着路,可能是黑皮鞋的衬托吧,脚上的一双白袜子特别显眼,我瞥过他一眼,大概有五十出头,面黄肌瘦、眼窝深陷、两眼无光、身体单薄地半躺在一架卧躺式的椅竹上,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这是一张熟脸,这人一贯如此,时常把他的躺椅摆在门口或行人道上,并且摆出一幅居高临下的老板身架。我遇到时他时经常绕道而行,不过他家的店小二倒还可以,见人老是笑嘻嘻的。二年后,店铺换了主人,店小二偶尔又躺在那架躺椅上,后得知老板患病过逝了。

这条路走的时间太长了,对于一些面孔就非常熟悉,尽管不知姓甚名谁,有些人和我同向而行,有些人与我相向而行,有些人经常与我擦肩而过。有的人走地得意,有的人走地落寞,有的人走地嚣张跋扈,还有些个人走地暗自伤神,也有的已经走地不想再走还得继续走。还有一些个上学放学的孩子,他们每天按时按点的和我在同一个路段出现,说是看着他们长大似乎一点也不为过。和这些个人见的面多了的人就成了熟脸的陌生人。这些个人,有的人走着走着走没了,有的人走着走着退休了,有的人走着走着换了单位走了另一条街,也有的走到县上、还有的走到别的市去了,当然也有一些新面孔也加入,他们仍旧在走,就像十多年前的我一样。

当然,这条路上除了人走还有几只流浪狗,也有几只被家养的宠物狗。我经常路过,家养的或是流浪的一眼便知,流浪狗身上多了有些油气,毛脏嘴馋,见人了不躲避不绕人,见人手里有提着的吃的,试图还想上前嗅嗅看能否给它个吃的或者闻闻味道。家养的就不一样,它们有的周身干净整洁,有的穿着全新,不但有马夹还有鞋子穿,家养的狗一身狗势,见人不让路,有的甚至会朝路人呲牙咧嘴,真正的有些狗仗人势。偶尔主人还给在狗头上扎个辫子,它们有的是自己撒欢地在前边跑,主人后面紧跟着,有的是直接被主人牵在手里,一会儿狗跑到前面,一会儿人牵着绳子拽着后面的狗,不知道是人在溜狗还是狗在溜人。偶尔家养的狗和流浪的狗相遇,两狗正在对视中,主人就会快速的跑过来,阻碍两狗接触或者会驱赶流浪狗离开。这时候,流浪狗会被家养的狗主人吆喝着驱赶,流浪狗跑开跑远了,家养的狗会跟着流浪狗跑,于是主人在后面边追边骂。

相对于马路和店铺,街道两旁的一棵棵树长势比较安稳些,它们不仅在自长中,时不时如吊个瓶、春天修剪、冬天刷个白、给树分个形、春节装个彩挂个灯呀的受到政府的关照,在我步行的日子里,他们一季季的成长,有的长的枯死了,会被挖掉拉走,有的长出枝叶,到叶繁枝茂,到落叶飘飘,再到白雪压枝,又到新芽开启,我见证着树叶们的一季季,他们也看着我来来去去,从长发到短发,再到长发,再到短发,再到卷发。

我天天往返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多是欣喜的。不过我最怕的还是秋末冬初的日子,一场初雪过后,树上的叶子似乎就被冻住了,经北风一吹,叶子哗啦啦的逐渐开始飘落,似乎有的正在与树枝恋恋不舍的话别,有的在树枝上哭泣着做着最后的挣扎伴着北风哭天喊地,有的已经尘埃落定睡在了人行道上,我踩着他们的身体而行,我感受到无比心痛,谁说人间只有人有生死别离呢?

来年的春天,又是满树繁茂的新叶,树木们似乎又唤回了自己喜悦,个个春光焕发,经风儿一吹,树上的叶子就唰唰唰的动起来,鸟儿站在枝头上欢叫着。我仰望、再仰望,去年落叶的那棵树枝上依旧长出了新的叶子,似乎和去年的模一样,却已经不是去年的叶子了。

偶尔我乘上高铁,坐上飞机跑的远远的,远的看不见我走的这条路了,看不到我的家了。出去一段时间后我又会深刻的思念,似乎只有回归到这里,我的心才能踏实一些。

时光流转、四季转换,人的一生都在走路,行走的路,工作的路,生活的路,无论什么样的路,每个人都有一条路,“每个人的路似乎都是一样可是又不一样”,每个阶段也就那点儿路。而终了,我们还是喜欢一个地方,向望一个地方,而在那个地方,走一条路,一条路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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