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

文/方菲

蜗居家中一天，读完了两部中篇小说，也算是有点收获，至少国庆最后一天的假期没有荒废。想想昨天在县城闲逛一下午，如此百无聊赖，回来内心始终是空落落的，才知道自己向往的已不再是世俗的繁华。

一阵秋雨一阵凉，从国庆放假开始，雨一直下个不停，气温骤然下降。周三更是美美的下了个天昏地暗。下午给妈妈打了电话，原本是要嘱咐她天气凉了，注意身体。她却再三的叮嘱我多穿点衣服，别冻着了。前天因为孩子上学不愿意穿秋裤，让我这个当妈妈的既恼怒又担忧。听到妈妈的叮咛，暖意盈满心海。自从毕业、成家以来，我总是以一个大人的身份自居，处处以事业为要，事事以家庭为主，时时以孩子为先，好像早就忘记自己曾经也是父母眼里的宝贝，也是需要呵护和关爱的人。

猛然回首，结婚已有十四个年头。十四年，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过去发生过一切，都还清清楚楚的呈现在昨天，每一桩，每一件，历历可数。十四年，又好像是那么的漫长，它让一个懵懵懂懂的妙龄姑娘，变成了一个满身尘埃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是我一直避讳的词，可这个头衔怎么也抹杀不掉。当我意外收到生活的优待和恩赐，或者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如意，甚至或大或小的困难时，它总会在我的脑海里闪现，时时提醒我认清现实，不可滋肆，也不可妄想；不可张扬，也不可造次。

国庆回家，姐姐说起一件让人惊骇的事情：邻里刚满四十的嫂嫂，三十号的下午，在自家喝了敌敌畏，送到医院，虽然医生倾尽全力，也没能挽留住她正当壮年的生命。这件事情，让人为之震惊，也给人留下了一个大大的悬念：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产生了这样决绝的念头？众人眼里，这原本是一户令人羡慕的家庭：丈夫头脑灵活，勤快能干；妻子温弱娴静，为人友善；两个儿子大学毕业且已成家立业。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竟出现这样的事情。经此一劫，可知外人所见一切，皆是表象。没有勇气去追寻事件的原委，想起在嫂子家喝过的滚烫热茶，不禁伤心难过，人生的大好时光怎么就走到了生命的死胡同？生老病死，是每个人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可是这样轻率结束自己的一生，除了给至亲之人带来无尽的悲伤，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有人曾戏谑：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四十豆腐渣。细想一下，中年妇女处境的困窘尴尬是普遍存在的。罔顾自己性命也不愿寻找突破口，用生活的茧直至把自己牢牢困死，这样至情至性的刚烈之人，让人忍不住扼腕叹息。相比较之下，表嫂对待生活的态度真叫人刮目相看。认识表嫂的时候，我刚刚结婚，那时知道她孀居在家。大概过了一年左右嫁给了一个泥瓦匠。听说，最近不顾儿女的挽留，乡邻的不解，将近五十岁的她毅然决然地嫁了第三次。这样一个敢于为自己而活的中年女子，是值得敬佩的人。封建时代，女子自嫁进夫家，连姓氏都走丢了，哪里还有话语权而言。在今天这个日新月异的新时代，三从四德还盘踞在老一辈人思想里。表嫂能摒弃时代遗留下的桎梏，追求新的生活，实属难能可贵。

在生活的碾压之下，我已是个不折不扣的中年妇女，骨子眼里曾经的那点浪漫气息早已荡然无存。盘算着柴米油盐琐碎的事物，不想仰人鼻息，不愿看人脸色，想要寻求一种随性而动、悠闲自在的日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人到中年的我，面对人世间的一切可以淡然处之。高兴的事，会心笑一笑；伤心的事，咬牙挺一挺。看见别人漂亮的姿容，优雅的仪态，会由衷的赞叹欣赏，而不会像过去那样羡慕不已黯然伤神。想起在曾经大街小巷狂热追逐的情形，不禁哑然失笑，真的不敢相信那就是曾经的自己。不再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也不再总喜欢往人堆里扎。

十四年，失去了一些；十四年，也收获了一些。彷徨过，纠结过，然后慢慢向自己妥协，一本书，一杯茶，驱散慌张，陪伴寂寞，坦然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