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匣子

                                       ——儿时深怀心中的神秘猜想和记忆（一）

       现在由于工作的关系，办公室里放着一台南京产熊猫牌调频调幅立体声收音机，时不时我还经常打开收听一下电台节目。每当看到它听起它，我就会时常想起记忆中的“戏匣子”，就会倏然间想起从儿时就深怀心中的神秘猜想和记忆。

父母都是邮电工作者，从我记事起就记得家里的桌子上端放着一台“戏匣子”，后来知道那是父母结婚后购置的第一部“家电”：上海无线电三厂出品的“美多牌”电子管收音机。在我的心目中，那是一件最神秘、最敬畏的东西，因为那里面不仅有一个人说话，还有好多人唱歌，有时还能从里面听到一些其他的动静，比如嘶嘶啦啦（噪波），叽里呱啦（外国语）。我问爸爸为什么里面有人说话？他说那是广播员在广播。我问广播员是谁？他说是你叔叔阿姨。我问他们是怎么进去的？他说长大了你就知道了。我说我现在就想知道，他想了一会说，他们象你妈妈那样要上下班、交接班。那时母亲在邮电局干话务员工作，本来是每天把我锁在家里，我执意要跟她去上班，她把我带到单位上，让我在院子里玩，自己进了话务室。我趴在外面的窗台上往里看，只见妈妈和其他的阿姨头上戴着卡子一样的东西，连接两个黑圆碗碗扣在两个耳朵上，顺着下来弯出一个小喇叭在嘴边，不停地对着里面咕咕囔囔，两手不停地拔插线路……。我想起了爸爸说的话，猜想莫非妈妈就是在干戏匣子的工作？好不容易等到妈妈交班出来，我问妈妈你和阿姨都是“戏匣子”里的人吗？妈妈笑笑说我和你阿姨都是电话里的人。我问电话里的人和戏匣子里的人都要上下班吗？妈妈说当然了，不过戏匣子里的人晚上可以睡觉，电话里的人晚上还要值夜班，你看妈妈就经常要值夜班。我说妈妈你要是在戏匣子里上班该多好啊，妈妈告诉我戏匣子里的人是在北京或者是很远很远的地方上班。我问那他们怎么跑到我们家的戏匣子里来讲话唱歌？妈妈说我们一打开收音机他们就顺着电线过来了。于是戏匣子里的人成为我从小记事起的崇拜，我觉得他们不仅说话唱歌好听，而且还是神兵天降，不管我们什么时候想听戏匣子，他们就会神速集合，走进我们的戏匣子，太棒了！我对妈妈说我长大了要成为戏匣子里的人。

那时我好像三四岁的样子，还没进托儿所，平时父母上班时就把我锁在家里。每次爸爸临走前都要嘱咐我不要动收音机，我说我想看里面的叔叔阿姨，爸爸告诉我他和妈妈不在叔叔阿姨就不来。我说我要打开里面看看他们藏在那里，爸爸说不能打开里面有电老虎看门，一打开电老虎就出来咬你。当时上面盖着一块绛红色的平绒布，爸爸嘱咐我这块布也不能动，一掀开电老虎就容易跑出来。于是我又对戏匣子产生了一种敬畏，觉得它不仅有人在里面，还有老虎，够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