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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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竣工的日子
这是凯旋的日子
这是值得庆幸的日子啊
为什么你我心头注满惆怅？
没有人再吹起口哨
哼起流行歌曲或甩两句幽默
工友们就这样
默不作声地收拾工具 打点行装
鸽子，我们的鸽子呢？
这是一个充满失落的早上
我们将目光布满天空
碧空如洗，只见白云轻荡
是的，我们在等待那只鸽子
等待那只浑身洁白
长着红眼睛黑嘴巴的鸽子
那只奏出迷人鸽哨的鸽子
等待她再次飞到我们中间
或者伏在我们肩上
用只有我们才听得懂的语言
聊一聊天，说一说我们的故乡
像每天每天
我们紧张施工的清晨和傍晚一样
鸽子，你在哪里呢？
如果，你不忍心接受我们的告别
就是远远栖息在我们竣工的楼顶
展翅做一下送别的姿态
也好让我们栋号的48名队员
送你48付眼神和48支深情的口哨
伴你飞向蓝天、飞向远方
就这样，我们坐在竣工的楼旁
等待，等待，久久地等待
放飞记忆的鸽子——
鸽子和我们都在轻轻地歌唱
那是我们施工最紧张最劳累的日子
你从蓝蓝的天空飞到我们脚手架上
走在我们中间、或者落在我们肩上
探头探脑仿佛是对我们作品的欣赏
从那以后，你每天都要飞来
从我们的手上肩上飞上飞下“咕咕”歌唱
看到我们曝皮的肩膀
你为我们换来柔风细雨
看到我们汗流浃背
你为我们带来风的清爽
小伙子想家了你跟他们共进午餐
姑娘们疲乏了你随他们进入梦乡
你的呢喃给大家带来多少乐趣呀
感觉，分明走进温柔的故乡！
终于有一天，听当地的居民讲
你是方圆数十里最有名、最可爱
最让人爱怜、最叫人同情的鸽子
那是一次山洪爆发
冲塌了你主人家简陋的矮房
主人还有你的另一伙伴
都在睡梦中被洪水淹没、被废墟埋葬
从此以后，你总是在这片废墟上空盘旋流浪
缅怀主人公早逝的年华
凭吊“茅屋为秋风所破”的无尽忧伤
从此，我们不仅知道了你的身世和感情
更掂出了手中那把瓦刀的份量
我们干出的活越发漂亮
施工的工程质量、进度和安全项项优良
鸽子啊鸽子，就这样
我们在心目中筑起了你的形象！
深切的回忆使每个人心驰神往
突然间，鞭炮声声在小区的上空回响
哦，那不是我们的鸽子么
领来了一大串乔迁的车队
看男女老少喜气洋洋
鸽子正飞在他们中间
辨认当年拆迁的父老乡亲
以“咕咕”鸽语
向他们倾诉和宣讲
这里是怎样崛起“广厦万间”
故里是怎样改变了旧时模样
对了鸽子，你也该是第一批乔迁者呢
每一座温馨幸福的阳台上
不都有你的位置么？
这整个幽雅别致的燕子山小区
正是你和千千万万游子们
叶落归根的地方
可是你摇了摇头
又飞回到我们中间，落在我们肩上
啊鸽子，成为我们建筑工人的伙伴
今天，你和我们行进在晨曦里
明天，会迎来更加辉煌的太阳！
砂树作于1987年10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