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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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从《家庭》月刊杂志上读到一篇文章，说的是一位小伙子赴祖国边陲黑龙江省漠河县旅游遇难获得狗犬相救，并延续人狗情未了的感人故事。大致情节如下：
28岁的吴怀伟是广东省惠州市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2007年3月，吴怀伟和几个朋友相约到东北去旅游，来到与俄罗斯交界的黑龙江省漠河县，决定乘坐从赫哲族老乡家租来的狗拉爬犁，到十几公里外的鸟岛去看鸟。但那种狗拉雪爬犁每辆只能乘坐两人，吴怀伟一行人数是单数，他只好与另一个团多出来的一名女孩同坐一条狗拉爬犁。这是一种由五条雪橇狗拉的爬犁，狗主人说，这些狗特别通人性，可以保护游客。主人要求他们一定要善待狗，特别是头狗，因为所有的狗都听它的，头狗名叫憨子。
两人坐着狗拉爬犁跟着队伍冒雪跑了几个鸟岛后，越谈越投机，越玩越开心，姑娘好像对吴怀伟的印象也不错。然后，两人都没有在意，他们已经离开了狗爬犁队伍，孤单地深入到鸟岛深处。下午两点左右，女孩郑茹红要到一片芦苇后面方便，吴怀伟就在冰面上滑着玩。忽然，郑茹红一声大叫，吴怀伟连忙跑过去，一下子惊呆了：郑茹红掉进了一个可能是狩猎者或偷钓者打开的冰窟中，刺骨的冰水已经漫过了她的腰身。
吴怀伟连忙上前去拉，不想还没靠近冰窟，脚底下的冰面就传出“嘎嘎嘎”的碎裂声，他只得趴在冰面上退了回来。情急之下，吴怀伟对郑茹红大喊：“沉住气，不要怕，我想办法救你！”然后他狂奔到附近，找到一根约3米长的树棍，伸向郑茹红。但是，此时郑茹红双手已冻麻，加上惊吓，根本抓不住。吴怀伟只得把树棍倒过来，用较粗的一头钩住郑茹红的衣服，使劲往上拖。就在这时，吴怀伟感觉脚下一软，他也掉入冰窟中。好在水不太深，纸淹没到他的胸部。他拼命抱起郑茹红往冰面上推。但是，冰窟附近的冰面非常脆弱，他刚把郑茹红推上冰面，冰就垮下一大块。就这样，他拼命试了三四次，便再也没有力气了。
那条头狗憨子显然有过冰窟救生的经验，只见它在冰窟周围绕了几圈，竟然将拉爬犁的铁链子绕在了吴怀伟和郑茹红的身上。看来它是想用铁链子把他俩拉上去。吴怀伟非常惊奇，但他知道这些狗不可能拉得动两个人，就连忙把铁链子绕在郑茹红一个人的胳膊上。头狗见状，就和另外几条狗拼命拉了起来，再加上吴怀伟的帮助，郑茹红一下被拉了上去。郑茹红被拉上去之后，憨子用同样的办法又把铁链绕在吴怀伟身上，在人与狗的共同努力下，吴怀伟好不容易也爬上了岸。
虽然已是3月，又是暖冬，但在漠河也有零下几十度啊！由于郑茹红落水时间长达十几分钟，她已经冻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吴怀伟也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好在胳膊和腿还能动。吴怀伟心想，郑茹红已经被冻僵了，从这里到村庄至少得一个多小时，如果就这样坐爬犁回到村里，不要说郑茹红，就是自己也肯定会被冻死，必须先想办法暖和暖和再说。但是，吴怀伟身上根本没有火种。更遭的事，他们没有带手机。
这时，那几条狗在憨子的带领下，竟然慢慢靠拢上来。因为这些狗身上长着厚厚的绒毛，非常温暖，于是吴怀伟硬撑着把狗链子拴在附近的大树上，然后把狗拢在自己和郑茹红身边，想用狗的体温帮他们取暖。憨子好像也明白吴怀伟的意思，老老实实地卧在吴怀伟身边。吴怀伟和郑茹红干脆把憨子抱在两人中间，他们觉得温暖多了。
吴怀伟本来想和郑茹红暖和一下就赶快想办法回村里。没想到半个小时后，吴怀伟被冻得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他的手和脚都没了知觉，慢慢的，胳膊和腿也没了知觉。然而，郑茹红已经陷入了昏迷。吴怀伟把郑茹红搂在怀里，和憨子一起相互用体温取暖。由于脱离了队伍，这里又有几十个小岛，其他人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他们。
也许天无绝人之路。大约晚上7点多的时候，正好有几位走错了路的游客路过吴怀伟他们附近。憨子它们听到动静，拼命地叫了起来。那几位游客发现了已经冻僵的吴怀伟和郑茹红，连忙把他们抱上自己的爬犁，然后直接把他们送到了塔里镇医院。镇医院对他们做了简单的护理后，又连夜把他们转往漠河县中医院。
经医院诊断，两人手脚全都严重冻伤。联系上各自队伍后，第二天上午，他们被转往哈尔滨医科大学附一医院。三天后，吴怀伟在同事们的的帮助下飞回了广东。吴怀伟伤好之后，忽然想起了那几条狗和爬犁。因为狗被铁链子拴在大树上，根本无法脱身，而他们被救时，没来得及给狗松掉铁链子就匆匆走了。不知它们怎么样了？挣脱铁链子了吗？吴怀伟心里又着急又愧疚。他有心通知狗爬犁的主人，但他不知道狗的主人姓甚名谁，而且那个叫大甸子的村子连电话都不通。他只能侥幸的想：狗主人应该会找吧，他会发现狗的。
此后，吴怀伟多次对朋友说起那几条狗，特别是头狗憨子如何通人性、如果救他和郑茹红上岸、如何用身体帮他们取暖的故事。每说到这里，吴怀伟就感叹“如果不是它们，我们可能就没命了，我几次梦到那几条可爱的狗。”2007年五一节前，吴怀伟跟朋友们在一起吃饭时，再次说起狗救自己的事。在座的一位曾在当过兵的朋友说：“那几条狗是你们的‘恩人’啊！我知道东北人都把狗当成宝贝，根据你们说的情况，那个小岛比较偏僻，平时不可能有人去，狗的主人能不能找到它们？尤其你们离开后很快就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只要冰一化，那里就会变成一片沼泽，小岛也会成为孤岛，那些狗岂不要被活活饿死？”
吴怀伟听了，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心想：天哪，当初我们只顾着自己逃生，怎么没想到把狗放开，让它们自己回家？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想办法找到狗的主人。5月5日，吴怀伟怀着复杂的心情，孤身来到漠河。来到塔里镇，吴怀伟首先想到要租辆车去大甸子村。但当地人告诉他，大甸子村现在根本就进不去，而且那里也没有人了，因为只有每年到了冬季，万里冰封的时候，才会有赫哲族人去大甸在村庄，原先是为了狩猎，后来又搞起了旅游。每年三月底冰消雪化之前，大甸子村的人就会撤出来，因为村子的四周都是沼泽，化了冻，人就进不去也出不来了，所以现在那里早就空无一人了。
得知这些，吴怀伟怅然若失，他根本没有想到会这样。他想找到憨子的主人，但又说不清人家的姓名，更不知道那家人现在搬到什么地方去了。镇上的人告诉吴怀伟，赫哲人行踪不定，他们喜欢狩猎，所以喜欢住在人烟稀少的地方，而且经常搬家，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还有人告诉吴怀伟，大甸子有户姓支的人家的确丢了一架雪爬犁和五条狗。
2007年5月9日，在一名当地向导的帮助下，吴怀伟和一起赶来的郑茹红乘气垫船前往一个多月前他们遇险的小岛。一个半小时后，几个人来到小岛附近。忽然，吴怀伟听到了两声狗吠。他的心猛地一惊：狗还在这里，而且还活着！想到这儿，他的眼泪“哗”地流了一脸。郑茹红也跟着哭了起来。
小岛已经被水面和沼泽包围了，气垫船找了个地方停下来，吴怀伟迫不及待得跳下船就向狗吠声处跑去。远远地，有两条狗高高的昂着头看着吴怀伟，吴怀伟一眼就认出其中一条就是头狗憨子。这时，憨子显然也认出了吴怀伟，它们欢快的奔了过来。吴怀伟蹲下身子，一下子抱起瘦弱的憨子就哭了起来。他一边哭一边说：“憨子，你不会怪我们吧？你就过我的命，我却把你们丢在了这里……”郑茹红也跟着吴怀伟和憨子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几个人仔细察看了现场，只有憨子和另一条狗挣脱了铁链，另三条狗却没能挣脱，其中有条狗已经死了。可是，这几条狗被困在这个只有两三百平方米的小岛上，是如何活下来的呢？特别是另外两条没有挣脱铁链的狗，为什么一个多月也没有饿死？当地向导解释说，一般而言，头狗会照顾整个狗群，可能头狗在短时间内也没能挣脱铁链，等它瘦了一些挣脱后，已经出不去了，于是它就在岛上捉虫子和小鸟之类的东西吃，并把捉到的东西送给没能挣脱的狗吃，所以它们才没被饿死。
吴怀伟和郑茹红把那条死狗掩埋后，带着另外四条狗回到塔里镇上。他们把狗暂时寄养在一户姓司的人家。临分别的时候，吴怀伟和郑茹红抱着头狗憨子说：“好好休养，今年冬天我们一定还会来看你们，然后帮你们找到原主人，因为你们不光救了我们的命，还是我们的‘红娘’啊……”。
文章结束了，但是关于狗的印象和那些温存的记忆却让我们浮想联翩，久久难以忘怀。由于篇幅和时间的关系在这里不可能一一赘述，但是，这些无言的故事却一直铭记在我的心中。
砂树写记于2007年8月2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