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薄荷
在八十年代初,我的家乡袁王荡那时还是实行村民合作的大集体,主要农作物是小麦、花生还有地瓜。每到年底,大家辛苦一年的收成,除了上缴国家公粮后,剩下口粮也仅仅够维持半年的生计,遇到家里人口多的家庭,常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情况也是有的,再加上我的家乡在宿迁的东面,因为地理位置很低,是宿迁的泄洪区,如果遇到雨水多的年景,那收成就更加不好了。为了发展集体经济,增加社员收入,经过队长和社员的集体讨论后,决定种薄荷!
薄荷是一种中药,它是辛凉性发汗解热药,还能治疗流行性感冒、头疼、目赤、身热、咽喉、牙床肿痛等症。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听外出考察回来的队长和会计说,市场前景非常好,它不仅可以作为中药,平常还可以用薄荷代替茶叶,清心明目,那个时候,贫穷的苏北农村,家里可以喝起茶叶的不多,在那个炎热的夏季,劳作一天的人回家后,摘几片叶子放在碗里用开水一泡,即清凉又解暑;不仅如此,就连平时日常生活也是离不开它的,它可以驱蚊虫,还可以外用来治疗皮肤瘙痒、皮疹和湿疹等。
薄荷不仅可以入药,它还可以食用,用它的叶子熬制的薄荷粥、薄荷鸡丝,不仅清香可口,还消火解暑、清新怡神,既能增进食欲,还能帮助消化。那时,每当我出现伤风鼻塞、打喷嚏、流鼻涕等症状时;妈妈就会给我做薄荷豆腐,方法非常简单:将豆腐切成片,摘新鲜的薄荷叶清洗干净,加入姜丝和盐巴放入清水煮半个小时即可,虽然刚入口时有一点轻微地刺鼻,但吃过以后,立刻神清气爽,浑身轻松。
总之,薄荷是一个好东西。
薄荷不仅作用多,好处大。关键,我喜欢的地方还是因为它长得很漂亮,薄荷是唇形科植物,即同属其他干燥全草。它的拉丁学名叫(Mentha haplocalyx Briq. )土名叫“银丹草”,而在我们老家都习惯叫它为薄荷。薄荷一般多生于山野湿地或小河旁,它喜阴,根茎横生地下,嫩嫩的白芽非常像我小时候最爱吃的茅草根茎;薄荷最漂亮的时候,是夏季,长成的植株全身呈墨绿色,对生的叶子散发出一股清气和芳香,它的花开得非常小,颜色呈淡紫色,有点像嘴唇的形状,可爱极了,它的果实是呈粒状的小果,果实是暗紫棕色。 薄荷虽然开着平淡的小花,但它的味道却能沁人心脾,那种清爽可以从每一个毛孔渗进肌肤,记你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非常地通透了,现在记起的那种感觉还是那样地幸福。
薄荷成熟的季节是十月份,熬薄荷是全村的大事,所以村民都要参加,女同志主要负责收割,而男同志则负责运输,大家一边劳动,一边拉着家常,不时还会有爱说笑、爱搞恶作剧的“促狭鬼”惹得小媳妇一阵追骂,劳动场面气氛非常热烈;运送到地点时,下面的程序就是清洗和晾晒。紧接着就是熬制,熬制是一个技术活,负责熬制的师傅是一个叫徐三的小伙子,也是我们村当时学历最高的人,初小毕业,是村里专门送去江南厂里学得,那时徐三显得牛哄哄的样子,熬薄荷的那几天就连队长“老蔫”都要听他指挥,其它队员就更别提了,经常被他它指挥的团团转,稍不注意还要遭受到他的呵斥;和他关系好的,就会安排轻松一些的工作,就连他的邻居“结巴”都被他安排烧火,那个工作可是最轻松的,而且还可以得满工分;所以大家都对他赔着几分小心。只有我对他不满意,起因是因为一次母亲上工迟到,因为我家是三个小孩,那时弟弟、妹妹都还小,父亲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家里的事都指望不上,母亲白天上工,晚上回来还要做家务,晚上还要要给最小的弟弟喂奶,所以早上起来上工就晚了一会;迟到的母亲小心地赔着笑脸,队长“老蔫”表示理解,没有说什么,但是趾高气扬的徐三,却还是非常霸道地扣了母亲两个工分,那时一个工分可不是小数,一晃四十年过去了,但是这件事情还时常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至于说当年的种薄荷到底有没有给村民增加经济收入,我也记不太清楚,但是对薄荷的感情却一直没有放下。
直到有一回我回老家,在沟边发现一簇野薄荷,我如获至宝地挖了几棵,回来后,把它栽在现在居住的小院子里,每当看着薄荷开花的日子,心里总是一丝激动,还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名的情绪┅┅┅┅
每个人最难忘的还是家乡,我最难忘的家乡是袁王荡,亦或还有家乡的野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