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午后,很是悠闲……
窗外,微微的秋风吹过,阵阵哗哗作响地是已经泛黄的树叶,阳光铺在地面上金光闪闪,我院子里那棵2米多高的桂花正开着,涌进了一屋地桂花香气,让我这间“蜗居”多少显得有些高大上;妻子收拾完碗筷后,津津有味地坐在电视机旁看着不知名的电视剧,儿子在一旁陪着,看着这一切,是那么地和谐,一股暖意流过,我地心情有说不出的愉悦和舒畅!
照例摊开书写的工具:一支刻着“制堂”字样的小楷笔,一叠洒金的色宣,一本魏晋小楷墨迹本,就这样开始了我的小楷课程,正写的投入时,忽然听到:“你怎么光顾着自己写,你应该带着小宇一起写,给他启蒙一下,说不定他将来也会爱上写字呢!”妻子慢条斯理的话语声打断了我的书写。原来儿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眼睛里闪着炽热地光;我心里有一种莫名地感觉!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不就是这样爱上书法吗!
思绪一下子像穿越般地把我带回了四十多年前,那是大年三十的上午,雪后的天很冷,在村部旁边的一间小屋里,涌满了人,外面那块残破牌子上,如果不是依稀可见的 “永平村卫生室” 几个手写体字样,证明了这间小屋的功能,不明情况的人可能会怀疑是供销社。因为,农家有个规矩,就是年头年尾时谁即使有点“小恙”,也不会去诊所,这是忌讳,也是对年的祝福与尊重,更是一种对一年美好生活的祈盼!
虽然今天是大年三十,在苏北农村的这个时节,一般女人们都在家忙碌着准备年货,而这时男人则是聚在一起投骰子或打牌,年龄大的则三三两两地一起聊着天,无非是收成啊、天气啊等等话题。而这时间则是我父亲最忙的时候,他们并不是来看病的,其实是来找诊所张医生写春联的,而张医生就是我的父亲,提前两三天就开始帮村上的人写春联,那时村上会写毛笔字的人不多,凑巧我父亲算是写得好的那个,所以每年这个时候父亲都会带上我帮忙,说是帮忙,其实就是在边上看着,因为我喜欢看父亲写字,特别是每个人拿着纸来找我父亲时,那言语间地谦恭地态度和热情,让父亲很受用,每个人不管会不会抽烟,来的时候都会递过来一支不知名的卷烟,虽然父亲不抽烟,但他们还是要给,很执着,走的时候,有的人还偷偷地将烟塞给父亲,就欢天喜地地拿着写好的春联夺门而去,父亲已经习惯了地笑笑,有的人还会给我带一些水果糖,会来事的人当着我父亲的面就开始夸我,无非是:虎父无犬子、长大一定会有出息啊…之类地话,有时搞得我很害羞,但大多数时还是很开心,毕竟人都喜欢听好话。在那个时候,我觉得父亲特别伟大,有时甚至会把父亲等同于英雄的形象。
种子有时就是在不经意间悄悄地种下,也就在那个时候,我就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地练字,有一天也可以给村里的人写春联,并且从那时开始爱上书法,不仅经常看父亲写春联,还自己偷偷拿起毛笔开始学习书法,当时也没有字帖,多数时间是摹写父亲的字。后来,不管是上学,还是当兵,上军校,我都没有放下手中的毛笔。一直到今天,书法一直伴随着我的工作和学习,虽然我没有能回到村里为村民写春联,但是每年文联组织的书法家义务送春联下乡,不知为村民写了多少春联,但是,小时候的父亲帮村民写春联的那一幕却从来没有从我脑海里消失……
我想那会是我今生最难忘的记忆!父亲在我学习书法的道路上,就像是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
爸爸,你看我写的对吗?一声怯怯的声音将我拉回到现实,儿子抬着头,手中拿着毛笔,紧张地将写好的一个字递给我,我连忙给儿子竖了一个大拇指,看着儿子羞涩地笑容,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自己的影子!
当我将目光投向妻子时,恰巧迎来了妻子给我的一个微笑!我们都会心地一笑……
就在那一刻,屋里桂花香更浓烈了,而我也仿佛完成某种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