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 饼

我的家乡在江苏北部，有各种各样的食品，其中最让我爱恨交加难以忘怀的一种食品叫“煎饼”，它的主要成份是各种粮食磨成的面粉，有小麦的，有玉米的，也有红薯的，大致就是以这几种粮食为主，但不限于此。

煎饼是我们家乡的主要食品之一。因为粮食材质不同，所以口味也不同。比如，玉米煎饼呈金黄色，吃起来香脆可口；红薯煎饼的颜色则呈暗红色，口味略为有一点甜，入口绵软，越嚼越甜，放置时不容易变干；红薯煎饼虽然好吃，但也有缺点，吃多了容易呕酸，最让我受不了就是吃多了老爱“放屁”，我上学时常常因此被同学们笑话，所以我小的时候最不喜欢吃红薯煎饼，每次一吃我就生气，为此也没少被母亲责骂；但因为家乡是平原，所以土地较多，再没有实行“旱改水” ①时，除了种小麦以外，大多种的就是红薯。相对其它的，小麦煎饼就高大上一些，它外观整洁细腻，呈白色，入口嚼起来带有一种浓郁的麦香，特别刚摊出来时吃，口感特别地好，小麦煎饼也有缺点，那就是不容易储存，时间长了容易发脆，特别是在夏天时稍为一碰就碎了，必须要用塑料布包起来，这样才能放置时间长一些。记得有一次，那是在上关庙初中时，我从家中带了一些米和小麦煎饼，煎饼是用“笼布”包的，由于前几天是吃米，所以等到周三再打开“笼布”准备吃煎饼时，发现煎饼都成碎片了，只好把煎饼碎片放进饭盒中用开水泡着吃，在煎饼糊中在放点从家中带的酱豆，至今想起那种滋味还是难以忘怀；

煎饼是一种非常受欢迎的传统小吃，以其薄脆的口感和丰富的口味而闻名。山东、江苏、安徽人都喜欢吃煎饼，但其吃法却各有不同，我的家乡和山东人吃煎饼略有不同，山东人吃煎饼最喜爱的是把鸡蛋粗的大葱拿在手中，吃一口煎饼，就一口大葱，有的干脆把大葱卷在煎饼里，那种带有“水泊梁山”气概的吃法，的确是有一点与众不同的气势；而相对于山东人，我的家乡还是带有一丝斯文的气质，吃得较为慢条斯理一些，举止动作就轻柔了不少，就连入口的幅度都小了许多，山东人吃煎饼喜欢大口地吃，而江苏人吃起来就显得更“谨慎”一些，一般会把煎饼呈斜三角形放入口中，这样比一口咬起来更省劲，这样两口左右正好把煎饼咬成一个平齐，我们吃煎饼不限于大葱和酱，口味清淡的会卷一些黄瓜丝，摊上一些自制豆酱，嚼起来有着一种爽口的鲜香；“重口味”的则喜欢卷臭豆腐、臭酱豆什么的，我家隔壁的二大爷就是“重口味”的代表，二大爷以前是个村小学代课老师，非常幽默风趣的一个小老头，他经常会给我们讲故事，什么三国、水浒、红楼梦等等，高兴时也会说一些他年轻时在学校追女朋友的“英雄事迹”，每每讲到精彩处，还要把自己布包打开，卷上一根土烟卷，这时我们就会催他快讲，他总是慢条斯理地抽一口烟，惬意地吐出一口烟雾，才在我们期待的目光中继续他的卖弄，但要是不幸被二大娘听到就惨了，二大娘就会骂他“不要脸”，这时候二大爷就会尴尬地笑笑，也不发火。二大爷吃煎饼就是一个“重口味”者，他喜欢把煎饼平放在桌上，把臭豆腐均匀地涂抹在煎饼中间，再把早早切好的葱丝一段段整齐地摆在涂抹好的臭豆腐上，然后在仔细地卷好，在吃之前，还要闭上眼睛把卷好的煎饼放在鼻子下深深地闻一下才开始吃，看他吃的那个香和得意劲，别提多美了！记得第一次看到他吃煎饼时，我用鼻子嗅了嗅说道：“二大爷，你身上哪来一股屎臭味”，被二大爷追了老远，那个时候很难理解为什么会吃那么臭的东西，直到我长大后也喜欢上了臭豆腐，才知道那种味道的特别之处。

其实小的时候我特别不喜欢吃煎饼，主要原因是因为“摊煎饼”实在不是一个好活，虽然我们不会摊煎饼，但是推磨却是逃不掉的“恶梦”！现在想起来还浑身发抖地起鸡皮疙瘩，因为家中还有农活，那时候母亲很辛苦，除了家务还要参加集体劳动，那时候父亲是村里的“赤脚医生”②，是可以得“工分”③的，所以爸爸他从不参加集体劳动，也不做家务，那时候我们兄妺仨都特别羡慕爸爸可以不干活；所以我就成为了母亲的小助手，早上早早就被母亲揪着耳朵从被窝里喊起来推磨；那个时候推磨不仅仅是累，关键还头晕，所以每一次都一边推一边哭，一边还要被母亲骂，母亲骂人很温柔、很哲学，她总是骂我说：“你个小和尚！”一直到现在还会被弟弟嘲笑是“高僧”！但是母亲从我当兵过后就再也没有骂过我了，即使我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她也不骂我了，我反到是心里有一些失落！

母亲一年年渐渐地见老了！她已经烙不动煎饼了，现在市场上卖的煎饼大多是机器磨的，手工的越来越少了，当年母亲烙的煎饼的味道却成了心里永久的记忆……！

① “旱改水”：大概在1978年左右，家乡开始实行水稻制种，把部分旱地农作物改为试种水稻，俗称“旱改水”。

② “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是中国卫生史上的一个特殊的产物，是文革中期开始后出现的新名词，指的是乡村中没有纳入国家编制的非正式医生。一般而言，村民管那些光着脚丫下田种地的乡村医生叫做赤脚医生。

③ “工分”：大集体按人头和时间、工种进行记录工时得分，到了年中或年底按照得分时行分粮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