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是十八盘，水是十八趟

李兴甲

落红还没完全化作春泥，石榴已有了笑意。接踵而来的是销声匿迹已久的第一声蝉鸣。夏天，就这样来了。

这里的山是郁郁葱葱的青山，这里的水是清澈潺潺的秀水。山，涵养了水；水，滋润着山。山水相依，山水相映，山水共长天一色，宛如一幅美丽的水墨画。

这里的山名为十八盘，这里的水名为十八趟。十八盘的山和十八趟的水共同打造了一个美丽的地方，让人置身其中，流连忘返。这里就是邹东田黄。

从田黄镇东行片刻就可进入一条林荫幽深的大道，沿着大道直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大的石牌坊，牌坊顶额横书：“孟子故里九曲十八趟”。左右竖柱各有一联，上联是：“九曲蕴神，智者乐水，斯地有心藏孔孟”；下联是：“十八涵仙，仁者乐山，子峰无意纳齐鲁”。这里是孔孟诞生地，沐浴儒风熏陶，民风淳朴。这里周边的大小山头都拱望着孔子诞生地尼山，有“万山朝尼”之说。

过来石牌坊，从山下的柴炭店村出发，向北攀上约1公里的蜿蜒陡峭的山间小道，小道其实是十八盘两座山峰之间的谷底，蜿蜒曲折，崎岖不平。抬眼望去，两座山峰夹谷对峙，非常陡峭。间有野鸟掠过，啁啁的鸣叫声划破山林的寂静，回荡在空谷中。山路是伴随着山谷的曲折前行的。山谷幽深，里面的石头经过山水长年累月的冲刷，十分的光滑润泽。石缝和水草中，小鱼小虾自在游弋。两边青草、野花、树木，高高低低，错落有致。那青葱的草儿，或齐膝，或抚摸脚面。草丛里，有蟋蟀和蛐蛐奏乐，它们变换着节奏，时长时短。不知在哪棵树上的蝉儿，不甘寂寞，嘹亮的蝉鸣破空而来，仿佛与蟋蟀和蛐蛐一争高低。穿过茂密的树丛，豁然开朗，陡现面前的是一块100余亩见方的宽阔地，阡陌纵横、鸡犬相闻、桃红柳绿、果瓜飘香，一幅美丽的田园风光，仿佛置身于陶渊明的世外桃园。这就是竹子园。其实竹子园里并无竹子。据说明清时期，山下村里出了一名大官，他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深得百姓爱戴。但由于他耿直的性格得罪了权贵，受到污陷排挤。他愤然辞官归田，独自到山上开荒种地，过上清闲隐居、与世无争的生活。为表气节，他在山间栽植了一片竹子，郁郁葱葱，青翠欲滴，以示自己的高风亮节、不与官场同流合污的高尚情怀，故得名”竹子园”。如今，隐者和竹子都已不见踪影，只有板栗树在这里茁壮成长。竹子园下，一条长白瀑布飞面而来，涛声阵阵，烟水悠悠，行云流水，洒脱自如。流水或叮咚作响，或放纵轰鸣，奏出动听的和弦，仿佛是山的精灵在吟唱。

穿过竹子园，再往上走，只有一条弯曲小道，透过密密的松林，斗折蛇行，迂回曲折，便到了十八盘的最高峰大顶子。登上大顶子上的嘹望台，放眼望去，群山环绕，一池碧水，云遮雾绕，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远处的凤凰山，十八趟，鹿山，尼山等山峦，苍茫绵延，尽收眼底。山下的村庄，库塘，公路一览无余，让人顿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感。近处山上是满眼的树林，结实厚重，密密匝匝，仿佛是坚强的士兵，又象是坚不可催的钢铁长城。

由大顶子下去，沿山的北面向西，穿过一条羊肠小道可到山的西半部。这条小道草木更加茂盛，崎岖的山路上布满厚厚的松针，踩上去像柔软的地毯。在松针里、石缝里，偶尔可见贴地而生的蕨类植物，这里良好的生态环境孕育了这类对生长环境要求十分苛刻的植物。顺着山路还可看到两块奇特的石头，一块名为元宝石，因形状酷似元宝而得名。另一块为一亩见方的巨石，名为饮马槽，上有自然形成的一槽状水沆，深约米余，就像饮马的石槽，奇怪的是槽坑里的水不论是雨季还是干旱数月，始终保持一潭清水，既不外溢，也不干涸，就如传说中的聚宝盆，令人惊奇不已。传说古代有位将军曾在此饮马，故得名“饮马槽”。十八盘山上多槐树，在山东部南北延伸的一个峡谷，这里是刺槐种植最密集的地方，约3万株。这条山谷从山上一直延伸到山下的等驾庄，槐树林绵延数里，到了刺槐盛花期，可以看到漫山遍野的白色海洋，槐花香四溢，沁人心脾，景色秀美壮观，被山里人形象地称为“槐花谷”。

由槐花谷西行数百米，就到了十八盘的西山头。这里地势较为平坦。整个西山的上部，建有战乱时期人们为躲避战争而修成的石墙，作为防御工事，称作围子。总长约3000米，呈闭合状。据说当时是由周边十八个村的老百姓共同协作盘成，由此，该山也被叫作“十八盘山”了。抗战时期，邹东抗日根据地就在这里。民谚曾云：“瓦曲、后峪、颜家庄，大炮一响十八趟”，说的是在抗战最艰苦的岁月，这里被称为一枪穿透的根据地，我们可以想象到，当年的抗日军民，以山为屏障，与敌斗争，与敌周旋，敌人在此始终望而却步，不敢深入，抗日武装才得以巩固和发展。抚今追昔，感慨万千，也让我们受到强烈的心灵震撼。

顺着西山头修建的盘山公路，曲折而下，就可到达山下的十八趟。十八趟是深谷，是两山之间的一条狭长的山谷；十八趟还是河，是深谷中一条弯弯曲曲的河。十八趟在很久以前还是从田黄到尚河的一条水陆相连的路。田黄和尚河之间的路就在河床上。往来之间，由于山多谷弯，水流迂回曲折，行人需要脱鞋趟水十八次才能通过，天长日久，人们便把这条河谷叫做“十八趟”。“十八趟”发端于城前镇的北王庄，一直到田黄镇的颜家庄，东西长约十几里。就在迤逦十几里的河谷里，景色美不胜收。沿山谷顺着两山的山势，斗折蛇行，明灭忽见，河谷十分幽深。两侧是重叠的峰峦，丛生的灌木，高耸的松柏，共同织就翠绿的屏障。谷底的河水中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石头清润而圆滑，翻开卵石，野生虾蟹便无处遁形。十八趟的水是十八盘山及附近的山水汇聚而成，河水四季不干涸。淙淙的流水，或深或浅，或急或缓，清澈见底，“锦鳞游泳，鱼翔浅底”。置于其中，顿感大自然的神工。河水弯过多道湾后，最后全部汇聚到八里碑水库，形成一个面积颇大的水域，那水面波澜不惊，平静的倒映在两岸的山峰。水中的小岛，兀自耸立，像一个垂钓的老翁“独钓寒江雪”。十八趟一年四季景色迥异，春来时，河谷是生机勃勃的嫩绿；夏来时，满眼的郁郁葱葱和潺潺流水；秋来时，一片硕果金黄；冬来时，是晶莹剔透的雪白。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十八盘的青山和十八趟的秀水共同滋养了田黄人民淳朴、勤劳、勇敢、善良的性格。那山，那水，千年如斯，亘古不变，宛如一条脐带，已经深深融进从大山深处走出去的游子的血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