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甲
小时候总盼望着过年。一进腊月,零星的鞭炮声响起,于是天天掰着指头盼望着年的到来。
腊月初八是农村过年的前奏,这天要吃腊八粥,腊八粥是用红豆、豇豆、小米、花生、大枣等混煮而成,表示祈求来年五谷丰登之意。
到了腊月二十三,北方俗称“小年”,是“灶王爷上天之日。” 小年,春节序曲。是日,人们开始祭灶祈福、除尘布新、喜贴春联,年味逐渐浓了,近乡游子情渐怯……不如,就让思念载着祝福先起飞……
传统“小年”与“祭灶”息息相关。民间传说,每年腊月二十三,灶王爷都要上天向玉皇大帝禀报一家善恶,让玉皇大帝赏罚。因此“送灶”时,人们在灶王像前的桌案上摆放供品,供品中最突出的是糖瓜,又甜又粘,取意灶君顾了吃顾不上说,上天后嘴被粘住,免生是非。这些仪式完成后,就要将灶君神像拿下来烧掉,“送神上天”。直到大年三十晚,再将灶君接回来过年,当天还有各种“接灶”仪式。
不过如今灶台越来越少了,祭灶仪式也越来越淡了。有些人在这天会象征性吃些糖果,图个吉利。
这之后,年味也越来越浓了,家家户户都要忙着置办年货,杀猪宰羊,蒸馒头、炸过油菜。老家的风俗是当邻居炸过油菜时,是不能随便到人家去串门的,否则人家会不高兴。调皮的孩子此时会在村里大街小巷肆无忌惮的把点燃的鞭炮往行人面前仍过去,看到路人惊慌失措的表情,往往引来孩子们的阵阵坏笑……
“祭灶”过后,每年从腊月二十三日起到除夕止,民间把这段时间叫做“迎春日”,也叫“扫尘日”,家家户户大扫除,干干净净迎新年。大扫除用意是把一切“穷运”“晦气”“霉气”统统扫地出门,驱除病疫,祈求新年健康,同时除“陈”(尘)布新,吐“故”纳新。除此之外,古代过小年有“官三民四船五”的传统,即官家小年是腊月二十三,百姓家是腊月二十四,水上人家则是腊月二十五。古时传统到今日变成了北方腊月二十三,部分南方地区腊月二十四,江浙沪地区“腊月二十四”和“除夕前一夜”都称小年夜。也有不少地区称正月十五的元宵节为小年,冬至也有地方叫作小年。尽管小年在时间上存在差异,但人们辞旧迎新、祈求好运与平安的心愿却是一致的。迎小年主要民俗活动还有贴春联、剪窗花、吃饺子、吃糖粘等。
小年不“小”,从这天开始,就完全进入了“春节时间”。民间《腊月歌》有云:二十三,糖瓜粘(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炖炖肉);二十七,宰公鸡(杀灶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夜深人静的时候是想家的时候,其实,越是年节越思乡。爆竹声声,敲打着游子的心碎。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方魂牵梦萦的土地。得意时想到她,失意时想到她。逢年过节,触景生情,随时随地想到她。距离愈远,乡愁这匝线扯得愈长。时间愈久,乡愁这坛酒酿得愈烈。乡愁呵!乡愁!只敢在夜深人静时揭起的帘幕……
作家柯灵说,乡愁似童年的烙印,一砖一瓦,一碗一筷,
一辈子附在身上。人第一眼看见的世界——几乎是世界的全部,就是生我育我的乡土。他从母亲的怀抱,父亲的眼神,亲族的逗弄中开始体会爱。乡土的一山一水,一虫一鸟,一草一木,一星一月,一寒一暑,一时一俗,一丝一缕,一饮一啜,都溶化为童年生活的血肉,不可分割。而且可能祖祖辈辈都植根在这片土地上,有一部悲欢离合的家史。在听祖母讲故事的同时,就种在小小的心坎里。邻里乡亲,早晚在街头巷尾、桥上井边、田塍篱角相见,音容笑貌,闭眼塞耳也彼此了然,横竖呼吸着同一的空气,濡染着同一的风习,千丝万缕沾着边。一个人为自己的一生定音定调定向定位,要经过千磨百折的摸索,前途充满未知数,但童年的烙印,却像春蚕作茧,紧紧地包着自己,又像文身的花纹,一辈子附在身上。
在诗人三毛的眼里,乡愁如一首盘旋在思念上空的曲,情至浓时,不等哼完,早已泪如雨下。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流浪远方,流浪。还有,还有,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乡愁又何尝不是打湿了枕巾的梦?梦里寻她千百度,蓦然醒来,竟无语凝噎。梦,最能“暴露”和“揭发”一个人灵魂深处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向往”和“眷恋”。这时我忽然醒了,睁开眼……在枕上不禁回溯起故乡的年味儿,这年味里充满着乡愁的味道,我的眼泪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