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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兴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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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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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游戏——打宫瓦


我出生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农村。那个时候的农村没有电,更没有电视机、游戏机、电脑网络等供孩子们娱乐的设施。为了打发漫长而寒冷的冬天,人们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发明了很多好玩的游戏。如女孩子喜欢玩的跳绳、踢毽子、跳房子、丢手绢等游戏,而男孩子们玩的游戏相对就粗野一些,如推铁环、摔宝、稚鸡灵扛大刀等,其中就有打宫瓦,俗称“打瓦儿”。

在我们鲁南农村,打宫瓦有两种玩法,一种玩法是用脚打。选择游戏的场地大多在胡同里,有时也可以场院边、院落里,总之是来往的人稀少的地方。游戏的工具也很简单,挑拣些断瓦片儿或小石片儿。这些东西很容易找,在家家户户门外总会找到一些,但要找一头齐的那种,否则,它就不容易在地上立住。而碎石块和瓦块也是要找能平放到脚面上的那种。游戏的人数可多可少,一般两三个人就可以玩起来。

游戏开始前,要先找个地方画一条直线,各自摆好瓦片,然后再退后十几步画一条直线作为起始线。参加比赛的人就站在起始线上,把石块或瓦块放在脚面上,然后抬起脚面,勾住石块或瓦片(千万不可让石块或瓦片掉下来,否则就输了),朝自己的目标,也就是前面站着的瓦片打过去。谁打倒了自己的瓦片,谁就赢了一次,就可以往前迈一大步。然后再一次比赛。这样,赢得次数越多,往前迈得步子越多,就越容易接近目标,最后成为赢家。

第二种玩法是用手打,需六个人。场地尽量选择空旷无人之处,如打麦场、村里空地、村外“乏子地”里等,但场地必须平整方可。游戏开始前,先在地上画两条间距为四至八米的平行线,一条作为起始点,另一条是放瓦的地点。“剪子包袱锤”决输赢分出先后出场顺序,第一个出场的站在起始线上,他就可以“打瓦”了。其他的人,把自己的瓦,立放在另一条线上,人要撤离开。然后,开始打瓦的人就选好“目标”,把拿瓦的那只手臂弯曲到胸口处,然后,在伸直手臂的同时,用力把瓦甩向“目标”,将对方放置的“瓦”打倒就算完成任务。打瓦是个技术活,有经验的都知道,首先,选择合适的瓦片或者石片很关键,要选择那种表面光滑平整的,不能是不规则的或者是粗糙的石块或者瓦片。其次,如何打瓦也是有讲究的。有的看似瞄准了,但甩出去的瓦片却偏离了方向,这与力道、甩出瓦片的轨迹、方向的把握有很大关系。我的经验是,甩出的瓦片或者石块要在离目标半米远的地方贴地面滑行才能提高命中率。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需要反复练习、用心体会才能做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这样依次把瓦打一遍,换下一个人“打瓦”。打过瓦的人,要把瓦立在线上,瓦的数量是不变的,当所有人都打完瓦后,就按打倒瓦数的多少排名次:第一名是大官、第二名是二官、第三名是三官、第四名是四官、第五名是打手。最后一名就要受到“惩罚”。

惩罚的种类有六种:一是“飞机扔炸弹”。手掌先在空中盘旋,口中还学着飞机的“嗡嗡”声,然后手掌猛然落到挨打者的头上;二是“炸麻花”。就是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被惩罚者的腮帮子用力拧嘴;三是扫裆腿。用腿在受罚者腿裆之间撞击;四是“老妈子端灯”。用手指拧着受罚者耳朵用力向上提;五是“吃酸楂”。用食指弯成钩状刮受罚者的鼻尖;六是“顶门杠”。用膝盖用力顶受罚者屁股。大家把他围在中间,然后大官决定惩罚种类,二官决定惩罚轻重,打手来执行。

大官说“老妈子端灯”,二官则高喊:“端20米”,打手就立即执行。有的边打边唱着歌谣“香椿芽发二茬、尿不出尿来使劲砸”、“菜盒子菜碗你想吃、掰着吃两瓣的、再来揍成一个的、嗯啊带馅的”。儿童之间也有亲疏、远近,在宣布打人的命令时,下手轻重以及节奏上,就会因人而异。咱俩是哥们儿,就会手下留情。下手狠的“打手”,有可能把人给打的鬼哭狼嚎、呲牙咧嘴。挨打的人即使疼的掉下眼泪来,那也得忍着,否则就可能因不遵守游戏规则被罚出局,以后谁也不再跟这样的“赖皮”一起玩儿,被孤立的惩罚比被打一顿还要难受。所以没有一个人因被打的鬼哭狼嚎而中途退场的,更没有敢告诉家长的,因为谁也不愿意让人说成是“孬种”,直到大官饶了他,游戏重新开始。玩这种游戏,需有不怕挨揍的勇气和经受折磨的忍耐力。你这次对我不客气,我下次就以牙还牙。我今天吃了亏,明天就得想办法找回来。为了少挨揍,就要练就一手过硬的本领,准备一块好的石块指哪儿打哪儿。

在那艰苦乏味的日子里,类似的游戏陪伴着我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丰富了我那苍白空虚的精神世界,也锻炼了我不屈不挠、经受挫折的毅力和勇气。

(原载《新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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