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连着两节课,第一节下课前,我对孩子们说,下节课,我们到校园里采风去,去阅读一本无字书。要带着本和笔,到操场边集合。
十分钟后,孩子们在操场边集合好了,一个个欢天喜地,对即将到来的课充满了期待。我给他们布置了三个任务:第一个,给我们要上课的这片比鲁迅的百草园大好些的园林起一个漂亮的名字。第二个,给园中心的那个小亭子起一个有诗意的名字。第三个认识园中的至少二十种生命,并与你最喜欢的一种生命完成一次对话,可以写成一首诗,也可以写成一篇散文,也可以是童话等等。
散开之后,孩子们从不同的入口进入这片园林,也有的先绕着园林四周转一圈再进去。我也随着孩子们再次踏进这片昨天刚刚来过的林子,好像一个新客一样。孩子们好奇地打量着身边的那些生命,多数生命的身上都挂着它们的身份证,上面有它们的名字、出身、特点、功用等等,比较详细。有的孩子开始边看边在小本上记上两笔,有的则站在他们关心的生命面前,与之静静对望,还有的和身边的同伴小声的交流着什么。
一个孩子看我走来,指着旁边一棵树上结了很多的小果子问我,老师,这个果子能吃吗?我一看,是垂丝海棠,果子大小和花生仁相仿,只不过是圆圆的,青红色。我说,不能吃,它旁边那几棵八楞海棠结的果子才好吃呢,可惜现在都已经被采摘没了。明年的秋天,你还有机会品尝到。
走到园子的中心亭位置,一个孩子指着水中的柳树问我,老师,哪是什么树啊。我说,你怎么连柳树都不认得,它的学名叫金线垂柳,前面还有几棵,其中有一棵身上也挂着小牌子,你可以到前面详细了解一下。此时的我,感慨颇多,十五六的少年连柳树都不知道,将来读《再别康桥》,读到“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时,他能想象到这句有多美吗?此时,下午三点多的阳光,正洒在眼前这棵金柳的身上,我看到了波光中的那美丽的艳影,它也在我的心头荡漾。不知道哪个孩子还能看到这艳影,他一定和我一样艳福不浅。
离亭子不远,就是我昨天特别拜访的那几棵七叶树。不少孩子正在那儿对着树指指点点,有两棵树的叶子已经红了大半,的确在园里很吸引眼球。有两个孩子在那里数叶子,其中一个说,老师,怎么有的叶柄上只有五片叶子,也有六片的,不都是七片啊,我示意她看看树下的草地上铺了的那些,聪明的孩子恍然大悟。又有一个孩子指着树上的一个大包问我,老师,那是什么?是树瘤吗?我仔细看了看,说,不是,这是寄生在树身上的一种菌。树瘤和树是长在一起的,颜色也和树干一样,而树菌是寄生的,颜色和树干不同。我又提醒孩子们,仔细观察这两棵红了的七叶树,看看它们的红有什么规律。
告别七叶树,继续往里走,有几个孩子从不远处喊,老师这边来,我过去一看,她们对眼前的几棵皂角树产生了兴趣,本来嘛,她们在鲁迅的百草园里只知其名,现在看到真身了,理应有点小兴奋。可是,一个孩子指着其中的一棵问道,老师,这棵树为什么这么憔悴,好像快要死了。我一看,可不是吗,气息奄奄,有点朝不虑夕的感觉。我说,你们想想可能是什么原因呢?一个孩子说,它应该是病了,是不是应该给它挂个吊瓶,输点液。不知道有没有植物医生,应该让他们来给看看。另一个说,我觉得它是想家了,从遥远的南方来到咱们这儿,不适应,也许它是想念百草园了。我很欣慰,孩子们有爱心,有很美的想象力,真的要为她们点赞。忽然想起校长的治校思想,要建造一所有温度的学校,多好的思想,真希望这个校园里所有的生命都能感受到这温度。这个园林里,生了病的生命还有不少,真希望它们早日得到治疗,尽早恢复健康,然后和其它生命一起快乐的生活。
离开皂角树,再往里走,碰到了几株果梅,我告诉周围的孩子们,明年春天,这个园子里最早争春的就是这些果梅,满树都是小白花,非常雅致、漂亮,充满诗情画意。他们的脸上显出向往的神色。其中一个孩子突然问了一个问题,老师,校园里为什么种这么多的树啊?多奇怪的孩子,多奇怪的问题!我问她,听说过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吗?她微微点头,我又问,理解什么意思吗?她又轻轻摇摇头。我告诉她,种树和育人在很多方面都相似,都需要爱心,都需要细心,都需要耐心。她若有所悟。我又说,树多了,校园就美了,美的环境是可以教育人的,在这样的环境里,不觉得生活很快乐吗?想一想,假如没有这片园林会怎么样?听完我的话,她静静地陷入了沉思。能审问,能慎思,多好的孩子!
四十分钟的课,进行得很顺利,上得很快乐,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该和这些园林中的可爱的生命告别了,有不少孩子还有些恋恋不舍。我告诉他们,平常走在校园里,就要学会多观察,多思考,多和这些生命交流,用心地去读这一本本无字的书,你就会发现很多课本上没有的东西,也会找到许多有字书中没有的乐趣,你的生命就会越来越丰盈,你的内心世界就会越来越博大。
在这样一个秋日的下午,和一群青春可爱的生命,一起读了一本诗意盎然的无字之书,真好!这是这些年来上的最有意思的一节课。
课后记:第二天,我读到了孩子们采风的诗文,说实话,远远超出了我的期待,这次判作业的过程,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