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槐花飘香

今天是母亲节吗？看新闻和手机朋友圈的信息，好像是。昨天妻子说，儿子给她发短信，祝她节日快乐。

我对源自西方的节日向来没有感觉，何况母亲已经走了四年了，没有了母亲的母亲节还有什么意义呢？

母亲在世的时候，我也从来没给她过过母亲节，她自己也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节日，大多数的中国母亲可能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节日。

其实，这个节日真的挺好的，提醒天下那些常常忘记母亲的儿女，要及时尽孝，别等失去了再后悔。

为什么要把母亲节定在五月呢？是谁定的呢？这里面有什么感人的故事吗？就像中国的寒食节一样。有时间，我要好好地去考究一下。

早晨，坐在撒满阳光的书房里，看着窗前那棵大槐树，苍劲古朴的树干上长满了枝枝杈杈，枝杈上长满了嫩绿的叶子，叶子间又缀满了浓密的雪白的花，绿白相间，再撒上一层金色的朝晖，着实漂亮，怎么看都看不够。

花香一股一股的从树上飘下来，顺着门窗，送进我的鼻子，我深深地嗅着，嗅着，有一瞬间，我产生了时空的错觉，感觉这花香不是从眼前的树上飘下来的，而是从千里之外的故乡飘来的，也不是现在，而是几十年前。

顺着这股清新独特的花香，我的思绪飘到了少年时的故乡。我又看到了那个每年都到我们村的养蜂人，又嗅到了浓郁的槐花蜜的香甜，又看到了那条这个季节常常漂着槐花的小河，又看到了常常到河边洗衣服的母亲。那时的母亲四十左右，她的身上，还有那些她亲手洗过的我们的衣服上，都是槐花的甜美的香味。那香味，尽管浓郁，但越闻越想闻，怎么闻都不上头，不像丁香。

我又一次看见了老家的院子，看见靠近大门的地方，长着的那棵大槐树。每年，雪白的槐花飘香的时候，馋嘴的我们，常常找来一根长长的杆子，在杆头绑上一把镰刀，用它从高高的槐树上割下长满槐花的小枝。我负责割，弟弟们仰着期待的小脸，负责接，欢呼声一阵一阵地响起来。在母亲满足幸福的目光里，我们满心欢喜地从枝上摘下一朵朵洁白的小花，用小手剥去包裹花儿底部的外皮，贪婪的小嘴就去吸那甜甜的花蜜，就像俯在槐花上的那些小蜜蜂一样。树上的嗡嗡嘤嘤，和着树下的叽叽喳喳，再谱上槐花幽香的旋律，就成了乡村五月夏日里最美的乐曲。听着这样的乐曲，母亲的脸上绽放出圣洁的槐花一样的笑容，那么美。

这个季节的母亲，也像勤劳的蜜蜂一样，一会儿飞到这块地，一会儿飞到那块地，拔草、施肥、锄地，浇灌，她走到哪儿，身上的槐花香就飘到哪儿。那些母亲亲手播种的小生灵，都认识母亲，小麦、花生、地瓜、黄豆、绿豆、豇豆、芝麻……一见到母亲，一闻到她身上的槐花香，一个个就都手舞足蹈，长得更加起劲。我甚至怀疑那些小生灵们也把我的母亲当作了它们的母亲，在母爱的春晖里，它们和我们一样快乐幸福地成长。

五月，每年槐花飘香的五月，于我而言，既有满满的最幸福的回忆，又有最残酷最悲痛的不堪回首，因为母亲就是在四年前的母亲节过后不久，笑着离开这个世界的。她走的时候，洁白的槐花正飘香，她是带着满身的槐花香走的。她走了，但她把母亲的味道永远留在了世上，留给了那块她流连了无数次的土地，留给了那块土地上所有感念她恩德的生灵，留给了她牵挂了一生的孩子们。

五月，又到槐花飘香的季节，我知道，那清新而又浓郁的花香，是母亲的爱，它会陪伴我们，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永远不会消失。

五月，又是槐花飘香的日子，那洁白而又密密麻麻的花儿，是我们的思念。天堂的母亲，此时您是不是正站在一棵大槐树下，那树上也正绽放着洁白，也正飘洒下芬芳，那棵树应该就是当年咱家院子里的那棵吧。我分明看见，树下的您，正带着一脸满足的笑、幸福的笑，眺望着我们，祝福着我们。我分明闻见，您的身上，正飘来甜甜的芬芳的母亲的味道。

母亲，今天是您的节日，您在世的时候，我没给您过过这个节日，也从来没对您说过，我爱您。此时此刻，我想您了，我想把全世界盛开的洁白的槐花都送给您，祝您节日快乐，我爱您，我们都爱您！

真羡慕那些有母亲的大大小小的孩子们，真羡慕你们喊“妈”的时候，还有人答应，真羡慕你们走到哪里，都有一颗心牵挂着。在这个独特的日子里，只想对你们说，不管你多大了，不管你在哪里，有母亲的日子，有母亲陪伴的日子，有母亲牵挂的日子，天天都是幸福的节日。要好好珍惜，真的，要好好珍惜。别让她担心，别让她失望，要让她安心，要让她的脸上常常挂着幸福而满足的笑，这就是你最大的孝了。

此时，槐花的香，已盈满了我的书房，包围了我，我知道，另一个世界的母亲听懂了我的心声。

我又一次把目光聚焦在那棵大槐树上，一阵风吹来，几朵洁白如玉的花簌簌地落了下去，落到了土地上。透过满眼的泪花，我分明又看到了母亲那张笑得如槐花般圣洁的脸，我痴痴地看着，轻轻地吟诵着：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只有香如故……

（今天是母亲节，谨以此文献给离开我们四年的母亲，遥祝您母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