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妩媚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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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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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有声,雪落有情

吃完早饭,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匆匆离开,而是独坐在桌前,静静望着窗外的雪,出神。

这场雪已经飘飘洒洒了一天一夜了,好像还没有停的意思。要么不下,下起来就没完没了,这性格,我喜欢。

这样的日子,最适合散步了,绕着操场,走上几圈,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从脚下传来,单是想想,就令人激动。

走在操场边的马路上,两排高大的白杨挺拔在天地间,坦坦荡荡,迎接着大雪的洗礼。两只花喜鹊看见了我,嘁嘁喳喳地对我喊着什么,我听懂了,它们在说,你好啊,小老头。我抬头微笑着对它们说,hello!说完之后,我才发现了自己的愚,人家明明是中国的吉祥鸟,你对它们hello什么,傻不傻?反省之后,我赶紧纠正,改口道,你们好,年轻人!两只喜鹊呵呵大笑起来,我也呵呵大笑起来,笑我的傻,笑这次偶然相逢的缘分,笑这场造就缘分的给人快乐的雪。笑声似乎感染了空中那些可爱的精灵,看,它们飞舞得更快乐了。

我决定不走操场了,操场的天地还是太小,我要绕着整个校园转一圈,我要跟校园里的那些老朋友们一一问个安,道个别,拜个年……这个学期快要结束了,新的一年马上要来了。

瑞雪兆丰年。路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空中的雪却不够大。要是再大点该多好,我有些贪婪地期盼着。不知是老天听懂了我的心声,还是雪知人意,我走到北门的时候,雪果然大了一些。

沿着环校园的路,我慢慢地在雪中踱着,两只眼睛饕餮着那些闯入我视野中的精灵,两只耳朵也竖起来,谛听着它们来到这个世界的脚步声。有人说,雪落无声,不,那是你没有用心去听。如果你在一个无人的旷野,澄澈自己的心灵,静静地聆听,你一定会听出来,雪落在地上的声音,落在树上的声音,落在小草身上的声音,落在竹叶上的声音,还有落在你身上的声音,都是不一样的。

雪落有声,雪落亦有情。

如果你仔细观察,你会发现,每一朵雪花都有自己生命的轨迹,它们绝不会重复别人的路子。有的雪花来得很急,落得也很急,似乎在匆匆奔赴一场生命中最重要的约会,要迟到了。又像是一群白衣战士,去参加一次激烈的战斗,它们是一群大无畏的战士,在震天的战鼓声中勇敢冲向敌人,没有丝毫的犹疑。有的雪花则落得很缓,很优雅,有时在降落前又飞起来,就如同一个特别慎重的女孩子,在寻找着最心怡的对象,好托付终身。

忽然想起江南雨巷,想起那个从我生命里飘过的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快一个世纪了,不知道她而今飘向了何方,找到了心怡的对象没有?抑或是她已经化作了眼前的某朵雪花,还在继续寻找。

雪越下越大,我干脆脱去了帽子,尽管有些冷,但我要更好地感受这雪,不能辜负了她。

一朵大大的雪花,落在了我的鼻尖上,我嗅了嗅,应该不是她,没有丁香的味道。一朵落在我的眉梢上,我耸了耸眉毛,还不是她,太轻盈,没有沉重的愁怨。又有一朵落在了我的眼角,化作一滴泪,凄婉,迷茫。是你吗?我分明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太息,这太息穿越千百年历史的天空,如不尽之长江,滚滚而来。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我闻此语长太息,岂有神明欺正直;腰间羽箭久凋零,太息燕然未勒铭;太息重太息,吾行无终极……这一声声的太息化作漫天大雪,飘飘洒洒在我的眼前,回响在我的耳边。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我一遍一遍地喃喃着这无比沉重的十四个字,想到了行吟汨罗江畔,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三闾大夫;想到了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的少陵野老;想到了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的文正公;想到了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岳武穆;想到了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于少保;想到了我自横刀向天笑的谭嗣同;想到了我以我血荐轩辕的民族魂;想到了请祖国放心,强国有我的中国少年……

五千年,经历了五千年风霜雨雪洗礼的中华民族,老当益壮,穷且益坚;五千年,经历了五千年烈火硝烟锤炼的炎黄子孙,知耻后勇,涅槃重生!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梅俗了人。在这样的日子里,如果能够踏雪寻梅,赏梅雪争春,那该是多么风流的雅事,可惜偌大的校园,却没有一树梅花可待我访。那片美丽的园林里倒是有几棵果梅,可惜,它们都在沉睡,到三月份才能醒来,才能绽放,我也因此无福消受梅雪争春的热闹了。

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我到底有些羡慕陆游了,不过,他生活在南北分裂,中原沦陷的战乱时代,一生壮志难酬,心在天山,身老沧州。而我呢,欣逢盛世,国泰民安。尽管时有宵小作祟,妖魔添乱,但一个伟大民族复兴的车轮正滚滚向前,不可阻挡,这不正是放翁老人一生所追求所期盼的吗?

雪更大了,沸沸扬扬,漫天飞舞,我忽然意识到,这些美丽的精灵,也许正是放翁老人的魂魄所化,他的在天之灵,欣喜于中原已定,九州大同,终于忍不住化作这千亿的精灵,与神州同乐。

想到此,我亦欣然。

梆梆梆,梆梆梆,一阵阵的敲击声如同新春的战鼓响起在我的耳边,我抬眼望去,不远处,一只啄木鸟正在执着地敲打着一棵金柳的门窗,我知道,它想告诉她:金柳姑娘,别贪睡了,春天,要来了!

是啊,又一个新的春天,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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