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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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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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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圣府的流苏

应该是物以稀为贵,所以坐落在邹城的古老的亚圣府里流苏花开烂漫的日子,弄的这个北方小城以及周边的人们猛地就躁动起来,甚至有了古诗文里所描述的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开时节动长安”纷杂景象。

也许,历史上鲁西南的土地上是极少有流苏树分布的,因而大多数的当地人并不知道流苏是一种会开花的树,也极少有人见过它在四月天里如雪如雾、如烟如云般怒放。即使到了现在,不少喜欢舞文弄墨的人,提起流苏,要么当成一种首饰或发髻,它的倩影荡漾在“流苏静掩罗屏小”“忘却流苏能转掉”“香风暗香触流苏”等古诗词的静幽哀怜和闲愁里。有的或是因读过张爱玲的《倾城之恋》,第一印象把它当做了故事里面的女主人公白流苏,她是和男主人范柳原感慨过“这一炸,不知炸掉多少故事的尾巴”、“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完了。炸死我,你的故事还长着呢!”的传奇女子。有些人到后来因机缘巧合能去亚圣府看流苏的绽放时,才会恍然大悟:原来流苏是这么美丽精怪的树啊;原来流苏开花是雪白雪白啊;怪不得《倾城之恋》的女主人公叫白流苏啊!于是也就对张爱玲崇拜的五体投地了,认定她当年也是因看到了怒放的流苏,才电光火石地浮想联翩,于是为女主角寻了这么一个美丽、浪漫又带有些许哀愁的名字。

如若是在外地,孟府多是指姓孟的人家的府邸;但在邹城,孟府只能是亚圣府的专指称谓,从北宋宣和三年开始,里面就开始居住了亚圣孟子的嫡系后裔。如今仍保留下来的7进院落,前衙后宅,拥有楼、堂、阁、室的各种建筑,看起来颇有庭院深深的感觉。高大挺拔的两棵流苏树,就生在了内宅第二进赐书楼的四合院内,说是有300多年的历史了,不知当年是哪一位亚圣公所植,也不知道他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插柳,但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这郁郁葱葱的流苏,给了由青灰的砖、青灰的瓦、青灰的墙组成的青幽的院子一派勃勃的生机和明媚的色调,特别是到了流苏怒放的短短几日内,更是无限的亮丽。

每年阳历四月的中下旬,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把目光和心思停留在亚圣府里那两棵挺拔的流苏身上,虽历经了数百年风雪雷电的磨砺,它们依然枝繁叶茂,亭亭如盖,树冠更是早已高过了小院的围墙。墙里的人,需要每天抬头仰望,从树叶的缝隙里把量它们是否开花了的;而墙外的行人,或许只因路过时嗅到了一股清香,冷不丁一瞥,就看见了那团团的一片白,于是立马雀跃起来:流苏开了,孟府的流苏开了!那声音是有穿透力的,不一会整个小城就沸腾了,大家唯恐错过这耀眼的花开满头,成群结队的人儿瞬间就把那个不大的院子挤得水泄不通。或远观,看那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如同被一团巨大的雪花覆盖的树;或近览,看那纤细的如同伞状的琼花怎么就簇簇拥拥在一起,把流苏装扮成为开花的树,或者努力地摇曳身姿,让流苏长成满树的花。更有阳春白月的人,托了关系占了场子,搞什么流苏花会、流苏诗会、文学沙龙的,他们在弥漫着清香的小院子里,吟哦古人写的或自己创作的诗词歌赋,倾诉他们眼里心中的美丽景色、淡淡春愁、家国情怀。倒是附近的居民,看惯了流苏的岁岁枯荣、花开花谢,习惯了在每年的这个日子里流苏劈头盖脸毫不吝啬的芳香,所以对于里面的熙熙攘攘,感觉有点不可理喻,甚至有时会来一个:“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那个大菜花又开了”的黑色幽默。

也有外地爱这满树芬芳的人,因受到了本地人的蛊惑,也成群结队地驾了车而来,因也未曾亲睹过流苏的风姿,所以到了亚圣府内宅的第一进院落世恩堂后,看到院落里一株巨大的像瀑布般的荼蘼,也正开着白里泛黄的花,也飘着浓的化不开的香时,以为见到了流苏,兴奋地留影、拍照后,就走马观花地去其它宅院随便转转后,兴冲冲转身而去,遗憾地与仅有一路之遥的流苏失之交臂。只是通过各种渠道向旁人显摆自己拍摄的图片时,才会发现其中的不同:人家看见的流苏,是由细小花朵聚集起来的花团锦簇的参天大树;自己看见的“流苏”,怎么就成了挤满花朵的枝枝叶叶的藤蔓?于是就有了一丝的失落和尴尬,恨不得马上再返回来看一眼真正的流苏,或期待着来年再来,与它们相逢在柔柔的春风里,邂逅在曾经恼人的擦肩而过中。

十多天的繁华过后,那满树的雪白也会在一夜间就消逝不见,青灰的院子也相对冷清许多,而高大的流苏树,仍是静静矗立,有风拂过时,树叶会簌簌作响,清鲜的生命味道替代了不久前的幽香。热情的当地人,会对偶有来玩赏的人说:早来几天就好了,早来几天,就看到它花开如雪、芳香似海的妩媚了。说完后,他们还会叹息几声,让外来的游人们,在流苏树下,驻足不前,久久不愿离开。似乎伫立的时间久了,还是能嗅到那曾驻足在仅能让少数人品鉴的历史岁月里、驻足在人声鼎沸的当下时光中的如丝如缕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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