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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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驰原
从一株小草的弱露生长
到一丛青翠的奋发向上
从一片竹叶的风中寒唳
到满园松柏的旷野张狂
从公元前280年到公元前208年
七十三年的路程检索
一个名词垂范千古，响彻天地
一个名词的解义，亦可曰为
一部悲剧的形成，此剧
序幕于西行 落幕于东归
曾经的梦想昼夜兼程
澎湃着气节的轩昂
奔六国一统，不顾逆流成河
抱负得施 锦程斑斓
你，用胸怀韬略深谋远虑的政治视野
以“跨海内制诸侯”强大的政治理想
叠加文采斐然雄辩滔滔的政治奇能
你，在那万人中央
出类拔萃先得星月
面对朝政，你力排众议充分阐述
一篇《谏逐客书》的名篇奏疏
运用情感与逻辑的对比
你，开阔朝野
站在了治国的高台
用生硬的文言转化治国的论断
为大秦而立，不惜
宵衣旰食握发吐哺
终于成就了一个，策灭六国
辅佐秦王兼并天下的开国宰相
你，一相柱国山河月明
修驰道 制轨辙 开新版
仰啸星汉雄韬万里，你
修法度 扶大秦 肩文学 解书法
为一统天下敢于谏言行政
你，天雨流年情志翩翩
用法度的构架
支撑起一个王朝的耸立
你用大篆和小篆的有形变幻
裂变出度量衡的刻度测距
你呼吸风雷华耀日月
坐拥千山万水，指斥南北
缔造了一个大国的不同凡响
你纵马驰骋笔墨交织，主张的
行政与文化方略，坚实了
中华民族一统的良好基础
你，功盖大秦光芒万丈
曾经使天下奔走总慕其艳，一时
千枝笔描不尽你冠世英名
......
功臣忽易落 苍穹传哀嚎
风云，起始于沙丘之变
你善良的本质，竟敢
与奸佞斗智，与指鹿为马者同流
篡改遗诏 合谋易储
你，智慧的锨镐
垒起了大国基石，也为
自己的结局埋下悲惨伏笔
玉石俱焚 江河失色
在光明与黑暗交汇的岔口
你吹灭了别人灯盏，却没有
使自己更加光明
你，用洁白无瑕的纯朴
与狼共舞，较衡
用掘来的学问
打造了一把杀身利刃
用血红的喷发洒满了咸阳宫墙
在那场布衣与权贵
正义与邪恶的争斗中
你以牺牲魂志的惨痛，切实应验了
“垢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
你用自己修订的刑法，反噬
终将自己折磨得身首异处万劫不复
......
梦断青云路 陨落紫薇星
你，一时登上了权利巅峰
迎来了人生高光时刻
你，一路飞歌
扬大风 行远志
位极人臣，一缕清癯曾仰啸苍宇
你，本应该把自己的路径
布局得英姿勃发诗酒风流
却又将得意的身形，凌乱
闪现为一束腾空的烟花
湮灭在泣血的长流
......
从鸿鹄翔天到魂魄飘零
从潇潇雨歇到凄凄黄草
你用七十三年青丝染白
血洒残阳的史实，引后人哀叹
“不见三尺坟，云阳草空绿”
“功成不解谋身退，直待云阳血染衣”
“国大者人众，兵强则士勇”
“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这些匡国大志，以及
青灯照影下集结的妙思
你用飞来之笔书写万里山河
亦用杀身大祸
引长恨 拾奇辱
为“地挖三尺夷灭三族”留下深刻注解
......
岁月不居 流年失算
昼夕霜露 草木含烟
松竹性情 心浸菊兰
虬枝嶙峋 刚心如磐
如今，墓园凭吊长风号引
一阙阙祭歌陡然鸣起
那位皓首苍颜的老者
那位束发系腰的青年
那位师从荀子苦读深悟的书生
那一名由蔡州小吏，登峰为
相国的大柱
那顶血染的官帽
那身浸血的罗带，你
是你，一次次点燃了文人内心的悲愤
两千年以来
长诗咏调 短歌哀叹
你如，一杆大桅使尽推波助澜之力
亦如，一叶飘零沉沦在波涛汹涌
两千年以来
你风骨犹在，魂魄
在李斯楼村庄里游离
在饮马涧边飘洒
在跑马岗上萧逸，英灵
在李斯井台徘徊
在李斯坑前哀泣
两千年以来
长页翻看 纵深打量
一部部著述 一幕幕长剧
颂扬你的大成 感喟你的衰馁
“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
“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
尊其学识 我敬先哲
哀其悲怆 我哭英贤
无疑，你是卧龙岗头飘扬的经幡
是蔡风古地耀眼的星辉
是千年古县佐证的资质
你是，敢将秃笔向天的客卿
更是，华夏开国经天纬地的肱骨之臣
......
深宫演真灼，沾泪悔肠枉忆黄犬
旷野埋鸿羞，染血愤世顾怜青衫
循迹问古 踏足巷陌
在李斯路 李斯街上品味
在秦相校园 秦相大道上徜徉
在李斯展览馆里沉静斟酌，在东门
在牵黄狗逐狡兔的旧地凝目回望
回望一座城
一座城，因你起意称呼为李斯故里
一座城，以你为名改写了文化格局
一座城的人追逐你的背影
将文化风尚的标尺的累次拉升
这座城谓之为——蔡都故城
这座城里，凡捧卷者
谁人无视先生心胸甘愿懦弱行志
这座城里，凡捧卷者
谁人不闻先生争鸣敢于丢失激越
这座城里，凡捧卷者
谁人不识“秦之文章李斯一人而已”
然则，在这座城里
人人亦为先生追悔生平
追悔你，从起志到陨落
瞬间的昙梦，你
酿就了一坛苦酒
又一饮而下苦其终生
“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
岂可得乎
一句泣血的泪殇，引嚎
“寇至咸阳，麋鹿游于朝也”
你临刑前的哀鸣，断定了
阿房宫被烧的必然
也断定了大秦江山从此不再
憾生成过往 明华休再忆
一荒衰草 一片竹叶
承载了历史眼泪
......
行远不识宫闱深，魂落犹悔上进心
欲赴人间惊鸿宴，还教白发误青春
历史际会折射人性贪婪
有人曰你“功利心太强”
有人曰你“不该妒杀韩非”
而你，仍以
血淋淋的音符
谱就一曲《千古遗恨》
凉阶疏竹，城南七里魂洒故地
孤星廖月，天中单曲梦断高台
掩卷沉思 长空历历
风中一粟 入土成禾
如此，先生之志在于孤勇铸秦匡国扶远
先生之去证见“公道自在人心”
虽去路惨恻，则遗风清烁
如此，你人生悲剧的脚本已无可改写
如此，你垢言不遮功名
“千古一相”的谥号
如碑刻一般，柱于天地
......
丞者李斯 上蔡人也
乡土有音 为君起吟
注：有关李斯出生年月本稿沿袭了“公元前280年”泛说，并遵循旧俗将其在世年龄说为73虚岁。李斯遗骸曾于汉朝初年由咸阳迁至故土李斯楼村重葬成墓，现其墓陵西侧尚有当年李斯跑马岗、李斯饮马涧等遗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