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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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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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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沿儿旧事.扒鱼

  张驰原

 

我们是没事儿的小孩儿,五十年前,五六岁的光景,常在“坑沿儿”玩耍。

所谓的“坑沿儿”在我家的右边,居东的邻居说为“西坑”。在我家的左边隔着街道还有“东大河”,我家称为“东坑”。小时候大人出谜语叫我们猜,说“东坑里、西坑里,两个小鬼儿剥葱哩(谜底:剥麻)”意念中好像就是针对我家的居住地所讲,感觉好贴切,也成就了我记忆中的第一条谜语。

“西坑沿儿”春天和夏天的雨后最热闹,一是春天生产队里农活少,二是雨后庄稼地里有泥不能下地干活,妇女们包括即将成年的大姑娘趁空闲收拾一家老小该换洗的衣物集合在西坑沿儿洗洗刷刷。

西坑沿儿对岸的河上沿儿是当地粮所用青砖、水泥垒起的粮食仓库和高高的院墙,人们在坑沿儿说话的声音或弄出的声响碰撞在对面的水泥墙上就会荡出回音,众多棒槌在枕石上捶打衣物发出“啪、啪、啪”的声音更加厉害,连同一河两岸的说笑在雨后清新的空气里蕴育出悠扬的回音荡漾得满河都是。小孩子好奇回音,用两只手掌捂着两侧的耳朵一闪一闪,捂住、再闪开,“哗、哗、哗”优美的声音冲击耳膜犹如自己创造了节律,很得意。

妇女们涮洗衣物需要占领临近坑沿儿稍深的区域,大部分靠近坑沿儿的浅水区、河湾处就成了小鱼虾不受惊吓的天堂,自然也是一帮玩孩子扒鱼最好下手的地方。

浅水区清澈透底,可以看见水下薄薄的绿苔和稀稀疏疏的几根水草,闲游的鱼虾在水草间悠然徜徉,一会儿昂头喝水、一会儿尾巴飘在身后甩来甩去,那种自得的逍遥很容易惹起孩童们的热望,几个小伙伴仅互相一个眼色,扒鱼就算开始了。

扒鱼,不能心急,虽然是小孩子也照样能沉住气。先看准小鱼群,慢慢地弯着腰、俯下身子,屏住呼吸两只小手合拢作反漏斗状,试着伸向水面先比划一下远近,然后猛地一下连同胳膊一起入水,再慢慢地紧盯着小鱼儿的动向拢向怀里、揽在岸边,抓进旁边事先用小手挖好盛水的小圆坑儿内,这样扒鱼才算真正成功一次。

扒鱼的场地和次数也要眼色行事,三五个小孩儿轮换着交换位置,不抢不争,扒一处、往前方挪一处,瞅准没扒过的地方仔细观察鱼群的大小,哪里容易得手才在哪里蹲下身子。

要保证每次小鱼儿都不跑掉很不容易,一是手小遮挡面不够,二是忽然间打破了鱼儿在水中的宁静,受到惊吓它们机灵光滑的身躯会立即穿过缝隙游离而去。

有一种鱼,我们叫“黑老婆子(鲤末欧)”,鳞片有点发黑,没小鲫鱼大,没小鲢鱼长,也没有别的鱼类那样在水中身躯灵活,印象中这种鱼被圈住以后只会呼呼嗒嗒蹦跳,不会快速地冲出包围,扒它们相对容易些。

最好扒的是小河虾,小河虾动作迟缓,身体透明,颜色接近水色,伏在水草下的绿苔上,扒小鱼儿的时候不经意间连同小河虾划拉上来,晶莹剔透更多了一层惊喜。

仿佛小河虾生就的可以生吃,一旦抓到透亮的小河虾胆大的孩子便会捏住它的身子掐去头和尾巴特意在伙伴们面前含在嘴里表现他的“英勇”。

没有谁担心在河边玩耍因为扒鱼会掉进河里,即便一两次神情过于投入或胳膊用力过猛,半个身子失去平衡“噗通”一声栽进了水里,也会很麻利地站起来在脸上胡乱摸拉一把,一场虚惊就算过去了,只是这样的“虚惊”不可以让自己家的父母看见,包括弄湿的衣裤也要赶紧想办法在隐蔽处拧干再穿在身上,回家还要装作没事儿的样子,不然,不是巴掌打在屁股上啪啪作响就是耳朵被拧得发热要捂上老半天。

这样扒鱼的记忆随岁月行走,远去已经五十年了,当年的孩童没有谁留意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快乐,以为我们的当初就应该是这样,无拘无束地散漫在坑沿儿、河边,奔跑在漫天的野地里。

 

注:

剥麻——青麻(学名:苘麻)杀以后纤维坚硬与麻秆内质不易分离,需在河水浸泡、氧化一段时间才柔软光滑。麻质通过氧化后从河里捞出在平缓的河滩地以手工使秆、麻分离,俗说为“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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