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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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驰原
1975年“发大水”（75.8洪水）之前，我七、八岁的光景，那时候的夏天，无论大人小孩儿都是河里的英雄。我和比我大一点孩子们也是河里英雄的主角。或是午前午后，或是临近傍晚，或骄阳似火，或一身臭汗，“噗通”往河里一跳，汗也没了，热也没了，凫水的、打漰漰的，河里的水仗泼来泼去，扬起的水幕有时有一两丈高。河这沿儿、河那沿儿，南头儿、北头儿，一条河里叽叽喳喳充满了笑声。
我们洗澡的“东大河”是一段老洄曲河留下的旧河道，河水不深，不规则的河道中间有一个老大的土台子我们称之为“苇台子”，水深了淹过台面，水浅了露出半截儿；台上一棵大柳树旁边稀疏着几丛苇草。临近河沿儿三两家喂养的鸭子常年在台子上晃晃悠悠，鸭子不听话，常把鸭蛋嬎（fàn）在苇子棵里，因此，每到傍晚那两三家的妇女就不忘在河沿儿“lv、lv、lv”的喊，喊她家的鸭子“上窝”嬎蛋，只怕她喂养的鸭子再把鸭蛋落（là）在柳树下的苇子棵里。
挤鱼，更有趣儿。
那时河里的鱼也多，人在水里一扑腾鱼儿们就会在水里窜出老高，再沉入水下，游来游去“直打腿”，每到这个时候大人、小孩儿们就会一起想点子挤鱼。
挤鱼，分小范围的和大范围的两种。
小范围的五六个人围作半圆状从所处的河边开始“噗通通、噗通通”抨击水浪围向河中间的苇台子，河里的鱼受水流抨击在水面上乱窜乱跳；到苇台子跟前围拢的半圆越来越小，上窜下跳的白鲢、鲫鱼、大头甲无处躲藏有的就会蹦到苇台子的边缘，五六个人急急忙忙爬到台子上抓抢胜利的果实，有时候几个人也能抓到几条。
大范围的不常有，需要由河里洗澡的大人们向河两沿儿洗澡的同伴一起喊话约好，几十个大人、小孩儿一起“噗通”着围向苇台子周围，这时候，整条河里水花伴着白花花的鱼条上下翻溅，洗澡的光身子随着噗通起来的水波晃晃荡荡，呼喊声、欢笑声响成一片。当然，这种大范围的挤鱼收获会更大一些，待一一大群人噗通着水浪，包围圈收缩得越来越小时，河里的鱼受水流抨击和人群驱赶无处躲藏，纷纷慌乱地蹦跳着聚向苇台子的边缘，此时，无论大人小孩儿都赤裸着身子扑向鱼群，鲢子、鲫鱼、大头甲鱼，或大或小，都能抓抢到一两条，那种痛快劲儿，绝不亚于现代社会到KTV里花上一两千块吼到半夜的感觉。
这样的挤鱼是那个时代人们在撵除酷热、洗去汗臭的同时，又不借助任何捕鱼工具的即兴之作，在洗澡、挤鱼的过程中参与者不但享受了清凉也合力制造了一场没有花费、又得了实惠的欢乐，大人们、小孩子心里都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