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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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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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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树记

种树记

又是一年种树季。每年这时候,我都要回老家种上几棵树,或果树或景观树。

于是,趁周末时间,回到老家的故园,把早已淘得手的一棵稀有品种苹果树,移栽到园子里。进到园子,三棵杏树开满的杏花扑棱棱地映入眼帘。粉红的花儿,像无数的星星,又似婴儿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眨巴着。如果盯住和它们对视,花瓣一张一合的,很有灵性地和你互动。三棵杏树,三个品种,最大的那棵是建园子时移栽的大树,树龄得有十多年的样子,另外两颗则是父亲栽种培育的,由小苗自幼长成。它们开着各自不同的花蕾,但它们的花香味道却是相同的,靠近它,使劲嗅嗅鼻子,立刻沁入心脾了。

欣赏着一树树漂亮的花,吸呼着沁人的花香,突然眼前浮现出父亲的身影来。那年,我也是回来种树,正遇见父亲给小杏树苗浇水,见此情景,我心里暗自好笑,谁还种这么小的杏树苗啊,何况还是野生的,别说啥时间长大,就是长大了结不结果,果子好不好吃都是未知数呢!这句潜在心里的话,虽然我没有说出口,但对父亲当时的所为很是不满已然现于表情。

如今,两棵树不知不觉已经结果三四年了,个头都远远超过了我的身高。两棵杏树其中一棵,还是很稀有的老品种——小白杏,肉甜核小,没有一点酸味。另外一棵树,也是个头不大的杏,比小白杏要晚熟半个月,味道也很是好吃。就数那棵移栽的大杏树,结的杏酸味浓,味道逊色,尽管它个头大,果肉丰富。此时,爱开玩笑的老范会说了,就你那个头!是的,个头是不高,但人不酸。

父亲去世后,我很是纠结于当年对他的埋怨和不满,也疑惑这两棵杏树的生长奇迹,也使我慢慢悟出了一些老理儿。话说回来,当初父亲种的小杏树苗,真的一点都没有对它们抱有成材希望,感觉父亲的思想回到了从前,很是有大集体时从田地里发现棵杏树苗,如获至宝般移栽回家的小确幸,觉得父亲那些许的幼稚。

回到眼前这奇迹般成材的杏树,满树繁星点点的花儿,似乎在向我诉说着什么,是嘲笑我当年对它的不屑,还是为父亲养育之恩表达谢意,或许都是,分明看到它们在摇头晃脑,在呲牙咧嘴。

遗憾的是,这枝繁叶茂花满树的景色,父亲没有看到,沁人的花香,父亲没有嗅到,甜甜的果杏,父亲更是没有吃到。唉,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世世代代祖祖辈辈的人都是这么过来了吧!

种上苹果树,培土灌水。歇息间,忽而看到周围脚下那几棵小榆树在向我招手。啊,记起来了!那是去年夏天,我在园子里突然发现,地上忽然冒出了一些榆树苗子,绿油油的一片,很是稀奇。应该是春天时飞来的榆钱落地而生的,但令我不解的是,我们家院子附近没发现长有榆树。榆树种子从哪里飞来的呢?直到今天仍是个迷。为了不影响其他植物生长,我拣着树型稍稍好点的留下作树苗,其他的都予铲掉。看到眼前一个个都吐着鲜绿嫩叶已经稍有树型小苗,随风摇曳,颇具风度,煞是惊喜。

当时我留存榆树苗时,弟弟还调侃我,拿这小苗子也当宝贝啊!是啊,它们太不起眼了!放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它也太普通了!家家户户,村里村外,种的树木大都是榆树,春天里结出的一串串榆钱,挂满树头,着实是一道美丽的风景。早春,它给人们贡献鲜嫩的榆钱,夏秋还可以采集嫩嫩的榆叶,蒸窝头揣饼子,好吃着呢!听老人讲,一九六零年闹灾荒那阵儿,是榆树救得全村人的命,有的榆树皮都被剥光了。

大概是到了八九十年代,榆树遭遇了一场灭顶之灾。夏秋季节,从榆树根部开始,密密麻麻的一种黄色的小虫子布满整个树干。起初,母亲端着簸萁,用笤箸自树身子上扫下来,准备喂给鸡吃。可是,呼呼跑来的一群鸡,连叨一叨都没有,闻了闻就又呼呼跑远。母亲纳闷,于是近前仔细辨识闻了闻,又臭又黏,难怪鸡都不叨。清扫一遍后,一夜之间又卷土重来。父亲想尽了办法,用水冲,用柴油熏,用火燎,都无济于事。眼睁睁的看着茂盛的榆树一棵棵被小丑虫子蚕食而亡。

三十多年来,在我们这鲁西地区,榆树几近濒危物种。然而,近几年,榆树又获重生。只是没有了大树,都是一些自生的少壮族。所以,我怀疑园子里长出的小榆树,是父母亲当年极力要保护的那棵树的子孙呢!

少年时曾经种过榆树的我,很清楚这种树非常易活。于是,我沿着园子墙的四周,一铁掀踩下去就是一个树坑,整整挖了十六个,再把留存的榆树苗,也是一锨踩下,挖出一棵树,逐一连根带土埋入坑中。最后,提着水桶足足地给每棵树灌饱。

望着这十六棵小榆树,冒着青青嫩嫩叶子,依然随风摇曳着,突然记起,那年榆树遭灾时,我正好十六岁,母亲才三十八岁,父亲三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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