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醒来,我望向窗外原来下雪了,雪还下得很大,远看白茫茫的,小区的树叶上已缀满了雪花,在绿叶的陪衬下,白绿分明,像盛开的新疆棉!
这是淮安今冬以来第一次下雪,或许只是冬天的信号,而不是冬天的证明。和东北老家比起来,这雪就是徒有其名。东北老家下雪,那才叫气势,鹅毛大雪下得铺天盖地,如果再有西北风刮起,那么冒烟的大雪会下到沟满壕平。雪后初晴,天气贼拉拉的冷。再冷的天,也拦不住少年那颗贪玩的心。我小时候,也是贪玩的主儿。放爬犁、打雪架、堆雪人样样拉不下。雪后初晴,适合堆雪人,这时候雪还没糍住,撮起来省劲。我和几个小伙伴在我家院里,用铁锹把雪撮成堆,再拍实后,从雪堆顶部修出个头型。安上松树塔的眼睛,玉米核的鼻子,向日葵一角的嘴,雪人就堆好了。看着我们创造的成果,大家蹦啊,跳啊,欢声笑语在小院里回荡着。等过几天,雪糍住了,就该放爬犁坡了。我们几个小伙伴把爬犁运到半山腰后,我让大家互相扯着,坐在爬犁上,我负责启动。到一定速度后,我才登上爬犁。爬犁从半山腰一点点加速冲下,还算平稳,进入横垄地后,就像脱缰野马,横冲直撞,直到自己停下。记得有一次放翻车了,爬犁跑出挺远,把我们几个扔在雪地上,冰凉的雪,顺腰间戗入许多雪。抖出雪,拖回爬犁,又嘻笑打闹着重新再放。打雪架是最热闹的,雪虽然有些凉,但还耐得住。我打雪架还是很厉害的,投得远,打得准。回想起来与小伙伴们互相追逐打斗,手冻得红红的,眉毛上挂着雪沫,真是冷中有乐。冬天里,玩的还很多,滑冰车,打嘎,最常见的就是打滑呲溜了。冬天里,是男孩的主场,女孩多数时候充当看客。也许因为想在看客面前表现,男孩子越来越勇敢,越来越坚强。
小时候是爱玩的,但也得帮助家长干活,那时候人多活也多,仅靠大人咋也干不过来。我爸妈有我们七个孩子, 我上面有两个姐姐,紧挨着我和弟弟,再往下是三个妹妹。爸爸妈妈一天有干不完的活,爸爸在小煤矿上班,三班倒的,身体还不好。妈妈整个家里的活全揽了,我们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活。
首先就是搓玉米,就是用手工搓的,将玉米楼子里的玉米,用土篮子捡回,倒在炕上或大笸箩里,有一人用穿子将玉米棒子穿一条豁口,其他人就可以用手搓了,手搓玉米还得有劲,还得会使用这股劲,搓的快点,一会一棒,搓的慢的半天拧不出一穗来。要是不戴上手套一会手就拧成了大水泡。我们几个两个姐姐和三妹妹干活行,我和弟弟还有两个小妹妹就不行了,就是所谓的不干正好,一干就得要点功夫钱的那种。玉米搓够一麻袋了,用小袋子装,因为大麻袋我们整不动,用爬犁拽到河对面太安三队去磨去,回来再筛成大碴子、小碴子、玉米面三种的。
还有就是为了挣俩现钱,冬天打帘子,我们就打束杆叶子,就是高粱杆,然后求人打帘子,求生产队的马车,晚上还得供干活的、赶车老板一顿饭,记得那时的菜就是白菜片炒肉,大米干饭,蒜茄子。吃完以后爸爸跟车,行驶在夜晚的寒冬里,送到五十里以外的辽源矿上,回来已是第二天了,看见爸爸随车回来了,我们的心也落底了。看见爸爸帽子、身上、胡子上全是霜,我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再就是挑水,我那时十几岁,个子矮挑水的时候,扁担钩绳长我就给它缠一圈,到井台边还得把它展开,用钩衔住水桶,然后放到水井里,用扁担一头向下一用力,钩和桶梁先倾斜,将水桶灌满后再一提梁往上拽,这一桶完事再打另一桶,这是个技术活,弄不好钩和梁分离,桶就沉底了,那就费劲了。井台四周也是厚厚的冰,不注意就呲溜卡了,容易摔坏的,你说家人担心不?然后晃晃悠悠的往回走,走横步,因为小、个子矮、强挺着走,咬着牙心里就是想替父母多分担点。
隔三差五还得拽上爬犁去门口的山上捡点干柴,或打“疙瘩头”回来烧炕取暖,因为干枝子好烧,疙瘩头扛烧,垛的柴不舍得烧。
冰天雪地,是我们那一代人的童年记忆。有童年的欢天喜地,也有童年的艰难困苦。我们没有抱怨过父母,没有抱怨过生活。我们把这种流淌在血液里的记忆,作为财富珍藏在心里,造就出我们特有的乐观精神和坚强品格。不管走到哪里,这份冬雪情怀都不会改变,这份对家乡的眷恋都不会改变。我爱故乡的雪花,她装点了我贫瘠而又充满欢乐的童年。
雪花,洁白晶莹的雪花。我爱雪花,更爱我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