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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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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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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岁月

昨天下午,弟弟视频说了一下母亲的近况,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脑海里总是回想起母亲领我们共度的那22年的艰苦岁月……

母亲1933年8月1日生于吉林省东辽县甲山乡义方村四组的一个农户人家。建国后上了几天识字速成班,24岁嫁给了当时在甲山乡义方完小当校长的我的父亲。母亲生养我们姊妹七人,在50年代跟随父亲的工作调动辗转东辽县的东西南北。五七年父亲被错划为右派,集中劳动改造,后又被下放到农村。

在农村的漫长岁月里,我们长大,我们成长,听妈妈讲王三害,放牛王二小,王三姐蹲寒窑的故事,老东北人都知道的摇篮曲,“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我们经历了,住房漏雨,租房南边炕;没有钱花,衣服补丁又补丁,吃完上顿不知道下顿还吃什么的历史,跟着妈妈的后脚跟去堵生产队长家的门,争口麦麸子吃,手脚冻得像猫咬,听着妈妈祈求的话语,听着队长鼻子哼出的回音,一天一天的过着,那时只知道,等我们长大就好了!

跟着母亲上山采野菜,初春雪刚刚融化的阳坡,有幸时还能捡到“地囊皮”就是地木耳,挖刚刚露芽的婆婆丁,猫耳菜,野大头蒜。看见暖坡绽放的红紫色的毛菇花,金黄色的冰凌花,那天真无邪的样子,不管不顾的倔强,没有埋怨出生在这贫瘠的土地上,我的泪水瞬间流出来了!妈妈用采回来的大头菜,婆婆丁,用酱伴凉菜,用地皮菜猫儿菜做汤,有土豆时可以加些土豆条放里。那时也没有钱买香油味精的,就是咸盐大酱做佐料,但觉得特好吃,因为是妈妈做的!

还有就是用玉米杆夹杖子,把黄色玉米叶拨去,生产队收去喂牛,杆留下 就是春天夹杖子,防止鹅鸭鸡进地里,还有就是美观农家小院,不管房屋怎样,有钱没钱,外人来和自己家人看着也很顺眼,外人一看这家人会过日子!

夏天的时候,妈妈领我们打猪草,烀猪食,起土豆,赶不好的时候就是在雨后的稀泥里起土豆 ,头顶烈日,玉米叶拉人,不包装好,露肉的地方拉的一条条的,脚下好一点的是漏眼的黄胶鞋,如不是漏眼的黄胶鞋还舍不得往泥巴里穿呢,赤脚上阵,然后还得用小袋子,或土篮子挑出玉米地。现在想想那时的起土豆,我浑身还起鸡皮疙瘩呢!

秋收时节更是忙了,撂下书包,舀瓢缸里的水喝,就去自家宅基地里割玉米,起地瓜,拔萝卜,坎白菜。然后汲酸菜,挖地窖,还得去生产队做工,趟黑跟车拉玉米到场院里,还有其它农作物叫颗粒归仓。农村孩子农村妇女哪有闲着的时候啊!

父亲下放农村后,做过大队会计,生产队放羊,后来又去镇里小煤窑做工,由于孩子多,经济压力大,政治上还受迫害,得了大叶性肺炎,家里的活基本都在母亲的肩上了,我们姊妹几个尽量的能帮助妈妈多少就帮助多少,主要是我的两个姐姐辛苦了!我们几个小的在不知道愁的情况下快乐着!

秋天妈妈领我们上山采蘑菇,粘团子,榛蘑,松散蘑,小青蘑,蜂眼蘑,柳秃子蘑,趟子蘑,都是妈妈教我们认识的。回来收拾干净,串起来,吊在窗沿下,晒干后,精心的把它放在仓房里,松散蘑或榛蘑自己吃的时候很少,给城里的贵客留着,等人家来了小鸡炖蘑菇,或我们去了给人家拿去。现在想想我们那么辛苦的在山里采的,人家可能还真的没有珍惜我们的劳动成果呢!

我最愿意吃妈妈炸的蘑菇酱了,就是用葱花或辣椒炸的最好吃了。听厨房刺啦刺啦的声音,马勺在锅里翻滚的铿锵声,热气在灶房的弥漫中,香味也传进了我的嗅觉里,我哈喇子都流出来了。然后,妈妈带上了汤套,端上事先和好的玉米汤面,对着锅里刚开的水攥汤子,妈妈那娴熟的动作,就好似对岁月的数落,也好似对美好生活的祈盼……

还记得跟妈妈放羊去到山里(爸爸病了),我们事先拿个铝饭盒,要能采到托盘(覆盆子)那可高兴坏了,托盘类似现在的草莓,但比草莓好吃多了,托盘酸甜,水分还大,吃完了托波,在喝它的汁液,那简直就是神仙了!有条件的回家伴点白糖,更是仙中之仙了。现在看到它野生的秧子,也打骨朵就是没看到它结果。

还有就是上山打核桃,那也是凭运气了,因为它是野生的谁发现是谁的,谁能把它弄下来是谁的。有一次妈妈领我和二姐替爸爸去放羊到豆角沟,发现一颗核桃树,树上核桃累累,在秋风的吹拂下,坠在枝上像荡秋千,颜色也由绿变黑,我和妈妈捡拾长长的树枝,在能够得着的地方用树枝敲打,也借风的力,核桃掉下来了,我和二姐用脚前后踹,把皮去掉,因为放羊,也没有准备筐和袋子,我和二姐只好脱去裤子,把两个裤腿底口扎上,装核桃,然后挎在脖颈上,跟着妈妈赶着羊群,行走在回家的羊肠小道上,此时落日的余晖涂抹在我仨的脸上身上了,雪白的羊群,在晚霞的映照下反射着红色的金光!回到家大姐已把热腾腾的饭菜端到了炕桌上了!

冬天妈妈带我们搓玉米,围坐在暖暖的炕上,讲着各自开心的故事,待搓够一麻袋去磨的就行了,借生产队的大爬犁去离家几里地的外村去磨米,并分别筛出大碴子、小碴子、玉米面。我们还拽上爬犁上山打疙瘩头(树根),捡干枝烧土炕或炉子,妈妈用火盆给我们烧土豆和地瓜吃。也烧过洋辣子茧蛹吃,还给我们用大锅炒玉米粒,可香了!

临近过年那几天,就是忙着用报纸糊墙,这墙糊多少层了也记不清了,反正是年年糊,不光是为了美观,还是为了御寒,因为糊的密不透风,也有几厘米厚吧!过年就得百倍的防火了,怕炕烧过了火了,连带了纸墙。

尽管贫穷,我们过年、上学、走亲戚,穿着都是干干净净的,衣裤的补丁好似妈妈给我们绣的艺术品,缝补的地方有一种残缺的美,让人们欣赏的同时,知道母亲的针线活好!

在那漫长的岁月里,母亲不离不弃,用时间,用行动,给父亲家庭的温暖!终于在七九年的寒冬里迎来了父亲政治上的春天!(右派平反)。

母亲不懂爱情,却用爱情的力量,孩子的希望,一个农村妇女操持家庭的力量,撑过了那艰难的、漫长的岁月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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