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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德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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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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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六一”记忆

“六一”儿童节——承载着我童年梦想的扁舟,在我生命长河的发源处,曾留下朵朵浪花。

那年儿童节,我上小学二年级。老师将鲜艳的红领巾,庄严地系在我胸前。接着,把代表“中队委”的两道杠,郑重地别在我左臂上。那一刻,我隐约感到,我真正的人生就要开始了,并且清醒地认识到:不管你多么瘦小,多么不起眼,只要肯努力一定会被认可。说这话,是因为我当时又瘦又小,即便站在小排头,比站在第二位的同学还要矮少半头。不过,我却是班里学习最刻苦的那个。放学后,好多同学都是先玩后写作业,而我必须把作业写完才出去玩。

由于我的刻苦努力,学习成绩在班里没掉下过前三名。尝到了刻苦努力的甜头,无形中为以后的人生找到了一把钥匙。

转年“六一”,我代表班里参加学校演出,我扮演一只爱慕虚荣的公鸡,是课文《公鸡与狐狸的故事》中的角色。我头上带着一个纸板做的公鸡头冠,在狐狸的恭维声中,我不停地抖动着双臂(翅)傲娇地显摆着。直到被狐狸抓住,才发现原来上了狐狸的当,公鸡拼命呼救的台词,至今仍记得清清楚楚:“狗哥哥,快救我,狐狸一把抓住我,跑上小山坡,就要拉进它的窝……”

演出非常成功,特别是我扮演的公鸡,获得了老师和同学们的赞扬。

我也从中吸取了教训,明白了浅薄和虚荣心害死人的道理。

又是一年儿童节,学校上演《我的祖国在黑非洲》舞蹈,这支由袁鹰作词、王莘作曲的歌曲在当时特别流行。挑演员时专找像我这样又瘦又小的同学,老师在我们的小脸儿上,精心地画着黑色油彩。我们几个同学好奇地相互看着对方,脸上只剩下白眼珠在眼眶里叽里咕噜乱转。我们调皮地你捅捅我,我拽拽你。

当“我是一个黑孩子,我的祖国在黑非洲,黑非洲,黑非洲,黑夜沉沉不到头……”的歌声响起时,我们排着队,低俯着身躯慢慢向前移动着。把深受帝国主义、殖民主义压迫和折磨的非洲人民惨象,展现得淋漓尽致,引来台下一片喝彩声。

那一年的儿童节,让我终生难忘。

我被学校指定为护旗手,学校要求护旗手必须穿白衬衣,蓝裤子和白球鞋。我们家孩子多,家庭条件不怎么好,买完白球鞋,母亲手里已经没有钱了。蓝裤子可以用“袋色”把旧裤子染一染,没有白衬衣可怎么办呢?

眼看就到“六一”了,连白衬衣的影子都没有,母亲着急上火,急得牙疼起来。眼看着母亲又红又肿的半边脸,我心疼地对母亲说:“妈妈,您别着急了,不行就让老师换别人吧。”母亲没有做声,只是焦急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忽然,母亲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在桌子底下的面口袋上。

这个面口袋是最近刚换的,原来那个面口袋因破洞太多,实在没法用了,母亲才用几寸布票换来个新的。只见母亲找出原来的旧面袋,又在针线簸箩里取出针和线,再找出几块布头,在旧面袋上密密地缝补起来。面袋很快就补好了,母亲把新面袋里的玉米面重新倒回旧面袋,再把新面袋洗了几遍。为了让做出的白衬衣更加漂亮,母亲特意买来“荧光增白剂”,把拆好的面袋进行漂洗。

母亲熬了一个通宵,一件半袖白衬衣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做好了。我看着洁白的衬衣,又看了看母亲满是血丝的双眼,眼睛一酸,泪水涌出了眼眶。

“六一”那天,我穿上饱含母亲心血的白衬衣,昂首挺胸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我曾经的“六一”儿童节,像一颗颗珍珠,被记忆串起,回想在我起航的地方,有如此值得回味的童年,我心里漾起一股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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