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的雪:怀念童年冬日
雪落无声,下雪需要一个很静很静的夜。
雪像是位羞答答的小媳妇,总挑寂静无声的暗夜,趁人们沉沉睡去时才姗姗来迟。
她羞于见人,第一场雪大多数是下在无人知晓的夜里。 那相隔无数年的冬,那相隔无数个冬的从前,那相隔无数个雪落无声的冬夜。
童年的雪总会在,经意不经意间,悄悄爬上我的心头,渗进我的梦里。
那满山遍野的白,那偶尔从群山纯白里,露出墨绿松针的歪脖松。
不像谁的头发,谁的头发也没那么坚硬。 野猪的毛发,也许会像那松针一样坚硬。
但令我更怀念的却是——躲在竹林边菜园里的灰色傻兔子。
那野兔要是不傻,也就不会老是,钻进脚文爷下的套子里了。而且是每年的冬天,每年的同一块菜地。
那群可爱的傻兔子,总在每年的冬天,掉入脚文爷的圈套里;总在冬天的末尾,被我们端上餐桌。
它们短暂的一生,总在冬天画上句号。而它们傻傻蹦入圈套的动作,却被我无数次幻想。
已经记不起兔肉的味道了,但总能幻想它们是如何小心翼翼的,啃食竹林边,盖在雪地下的小白菜。
它们那萌萌的大眼睛,总也看不到近在脚下的圈套,它们眼里只盯着那稍远的小白菜。
当然现在没有下套的脚文爷了,也不知道那竹林边菜地的兔子们,有没有趁机壮大队伍。
然而现在的冬天,却是没那么多雪下的。 有时候一年下那么两天,有时候两三年下那么一次。
雪姑娘更羞于见人了,干脆都不在冬天光临小山村了。
而我只能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靠点点回忆里童年的画面,来拼凑雪姑娘的美好了。 可是年月有些久了,好些画面模糊了,好些记忆发霉了。 好些熟悉的面孔都去山里了,刚开始还是一个个坟包的模样。
久了,也就和山土不分彼此了。 他们回归了山的怀抱,化为尘土,只在风起的暗夜,借着风将生前的故事讲给远方的山。
我们无数次从山顶眺望远方的城镇,我们无数次踩在山的毛细血管,我们无数次喝下山的血液。
我们是山的孩子,尽管我们从未喊过小山一声“爸妈!” 这无须向谁证明,我们就是长在这群山之间的孩子,我们的童年都是它给的。
风有些大了,夜有些凉了,你为什么还不睡?
是不是雪姑娘好久没来看你了?还是这夜没有月公主来陪,你有些无趣呢?
那好吧!我们梦里见,我必定会去梦里找你们。
那梦里的童年,那童年的雪,那雪里的傻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