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语者

寄白

我，寄白，一个孤独的老者。

此刻，我蹲下了身子，一个孤独的身影定格在了峰山脚下，一个叫大人山“心神谷驿”屋前的一块草坪上。脚下踩着的是一个个小小的，光亮的鹅卵石，面前是大人山主人精心开垦好的一畦菜地，地里种下的生姜正长出一片片浅绿色的叶子，周围有篱笆，有花，有草，有山，有树，有水。

正是春天的大好时光，大人山空气清新，鸟语花香。望着脚下的黄土地，抚摸着浅绿色的叶片，沉浸于寂静中的我突然很想说话，面对着眼前的这些鲜活的生命，面对着脚下的红土地，对它们说些什么昵？向它们问声好吧：你们这些生长在寂静大山里的宝贵的生命，你们过得好么？生活得惬意么？

我亲切地问候，一下子激活了这众多孤寂的生命，它们争先恐后地与我对话，那片与我牵过手的叶子率先向我问道：尊敬的老者，人类是我们的主宰，您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好了！

哦，我亲爱的朋友，可爱的生灵们，孔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心里确有许多排解不了的烦恼与苦闷想对你们述说，以释放我心灵的空间，让它变得更加广阔。

脚下的鹅卵石立即不解地问：您老都已走完人生的大半段路程了，难道您还不明白剩下的路该怎么走吗？

是呀，我也纳闷呀，或评我就是个愚蠢的老头。

众生灵一听，立马异口同声地对我说，那您为什么不抬头看看天空呢？天上有太阳，有蓝天，有白云，有彩虹，有闪电雷鸣，有皎洁的月光，有闪烁的星星……看看它们，您的烦恼忧愁不就很快驱散了吗？您别老蹲在这看我们呀！

说得好呀！天上的太阳月亮，蓝天白云，闪电雷明，那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没有它们这个世界将一片黑暗，世界也就不称其为世界了。可是我在从它们那儿获得得光明，获得希望的同时，内心里也有些许的不安，常感忐忑。有句老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在审视自己的人生时，总感到自己做得不够，辜负了神明赐予我的恩惠，心里总是隐隐作痛。我怕炽热的阳光炙烤我的灵魂，灵魂里那些肮脏的东西会被烤得臭气熏天：我怕在五光十色的彩虹下，丑陋的面容会让我无地自容：我怕皎洁的月光和闪烁的星星，它们会照出我卑鄙的隐私：我怕猛烈的闪电和雷鸣，它们会肢解我肉体，让我体无完肤。上苍呀，其实我对天上的，地上的，这世问的万事万物都心怀敬畏，生怕一不小心我就触犯了天条，给世间带来灾难，毁掉了人间的幸福与安宁。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俯下身子拥抱大地，亲吻大地，因为大地是我的母亲，只有母亲那宽广的胸怀，才能原谅我曾经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才能饶恕我所犯下的罪过，包容我往日的荀且，规劝我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古人云：士必以诗书为性命，人须从孝悌立根基。我没有好好读书，没把读书视为我生命的第一需要，故做不了圣人。而且我也不是个孝子，故根基不深。由于年轻时的贪玩、懒惰，根本不可能积累到足够的财富，于是便没有能力让母亲安享晚年的幸福，本可以活到一百岁的老母，却在她八十三岁时就过早地离开了她的儿女。俗话说父母在家就在，从此我这条漂泊的船，便再也没了可停靠的港湾。

我不是个好父亲，没有把家族良好的传统习俗，良好的家风家教传承下去，没有为孩子做出一个好的榜样，让几孙们在这个世间立于不败之地，这是我为父的失职呀！

我也不是个好丈夫，我对自己的女人关爱不够，让她整天的忙里忙外，操劳过度，以致苍老的太快。

我也不是个好老师，我没有尽心尽力，没能以身作则，让我的弟子从学习中获得快乐，让每一个孩子都有足够的能力去创造属予自己的美好未来。

喜爱拨弄文字的我，也不算是个好写手。爱胡思乱想，爱信口雌黄，看不清现实，分不清想象，搅乱了人们正常的思维，还经常写些让人读不懂的诗句，让人误以为那就是远方。

……

我陷入了深深地自责，还欲继续往下说，可面前那些可爱的生灵齐刷刷地阻止我，那片浅绿色的叶子温柔地对我说：尊敬的孤独的老者，你己经说得够多了，你对人生的反思够深刻了，我们听了都很感动。但我听一位哲人说过这样一句话：把自己太看高了，便不能长进，把自己太看低了，便不能振兴。重要的不是抱怨我们的过往，而是要展望我们的未来。您老以为呢？

是的，是的，谢谢你！然而，天地生人，都有—个良心。苟丧此良心，则人去禽兽不远矣。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即便我们处在—个金钱至上，娱乐至死，浮躁迷离的时代，我们也不能丢掉良心呀！

说到这时，一阵春风吹过大人山，我的心一下子温暖了起来，我释然了。

感谢大人山！感谢“心神谷驿！”

2021/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