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啦，那对矛盾的爷孙俩

过年啦，过年啦，身在北京，心在乡下老家

都是湖南农村，那儿没有张家界的山水

也没有凤凰的吊脚楼

只有母亲的白发和皱纹，父亲的锄头和旱烟袋

那儿的田埂小径某处还有一串儿时的脚印

那儿的空气中荡漾熟悉的乡音

以及来不及长大就夭折了的爱情苤芽

这些是我的，留在生命中，在灰暗处闪闪发亮

九岁的女儿呢，她在北京出生，在北京成长

跟我回家过年，她比我还开心

她惦记爷爷奶奶，更惦记后院豢养的那群鸡鸭

有几只是她暑假买的，托爷爷奶奶帮她喂养

过年了，鸡鸭长大了，可以成为口中美食

女儿分不清哪几只是她买的了

半年时间，鸡鸭长大了，变化也大了

鸡鸭也不认得主人了，这点不像童年伙伴

数十年不见，还一见如故，脱口叫得出乳名

奶奶把鸡鸭杀了，做成美味，端上桌

夹到女儿碗里，希望她大快朵颐，补补身体

女儿不吃鸡鸭，她喜欢动物

更怕把自己那几只鸡鸭吃了

奶奶愁坏了，皱纹更深了，白发又添了几根

小朋友不吃，奶奶觉得喂养就没了意义

爷爷把最好的零食塞给女儿，变着法儿哄她吃

女儿偷偷收下，一转身就拿去喂鸡鸭

伤心的爷爷奶奶，调皮的孙，隔着70年的距离

还有我山一样地挡在中间

山的这边是女儿，山的那边是爷爷奶奶

女儿还小，爷爷奶奶老了，都没攀登的体力

在山体中间凿条隧道吧

爱是那辆昼夜不停的挖掘机

其实，我的上代和下代，都在做同一件事情

在把自己的爱传递给自己所爱的对象

12月6日北京右安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