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木

看着办吧

我就是这个样子，这个德性，这副表情

我阴沉着脸。目光冷漠，面如死灰

我阴沉着手，阴沉着五指，阴沉着拳头

我连骨子里都是阴沉的

我的确够黑

我是挖了三万年暗道才侥幸越狱的鬼

我大难不死，就是为了给这个世界一点颜色瞧瞧

我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黑色的

我的皮肤是黑色的

我的毛发、五官、牙齿、四肢是黑色的

我的骨头是黑色的，血液是黑色的，眼泪是黑色的

我的本能、欲望是黑色的

我的头脑是黑色的

我的精神、思想、语言、腔调、性格、气质是黑色的

甚至连我的心，也是黑色的

我拒绝一切批判、指责和谩骂

请问，当厄远和灾难降临的时候，你们都到哪里去了

是谁，残酷地把我推向无底的深渊

将我的生命，我的春夏秋冬

我的绿叶、花朵、果实，我的鸟巢，我的日月星辰

变成阎王殿上奢侈的祭品

我的血管里，滔滔的洪水至今仍然无法消退

迷途的时间，再也无法在梗死的年轮里找到出口

我被黑暗深深地埋葬，浸泡、腐化、碳化、钙化、同化

直至变成黑暗的一部分

我决不会申诉，也无须谁来为我平反昭雪

这地球最黑的一面，我就当一口巨大的黑锅背着

不要试图说服、教育、感化、改造我

不要企图再用我作交易，把我当摆设

我根本不吃这一套。我看破红尘，本性难移，朽木难雕

我的表情不可修改。就这样铁青着脸、阴沉着脸

我永远不会再给这个世界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