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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瀑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转场
那时,难产的青藏铁路,在草原露出端倪
部队的行踪,总是随着它的前途漂泊不定
才将一片冻土捂热,我们又要开拔
自打离开故乡来到青海,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转场
我们的目的地,是一张刚刚晒好的蓝色图纸
一个陌生的名词。这样两个名词之间的缝隙
是先遣连数天的行程,隔着三座以上的雪山
浩翰的沙漠。眉毛和胡茬之间,是辽阔的冬季
出发不久,就听到冰碴在血管里吱吱作响
一个个冰棍似地跳下汽车,呐喊着在地上拼命跺脚
每个人都在发生雪崩。整座高原都在颤抖
戈壁滩上,一些走投无路的石头已经定居下来
和我们打成一片的,是狂放不羁的长毛风
大酒鬼。打着尖利的唿哨,狼一样追赶着我们
突然一声怪叫,打马从我们的头顶野蛮踩过
踉跄着,在前方为我们开路。倒拖着那杆破旗
看上去二极了。弟兄们远远地跟在它的身后
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它突然回过头来跟我们玩命
暮色中,它终于乘机将我们连人带车一起灌醉
放倒在茫茫无边的荒原上,然后扬长而去
梦里醒来,眼前是一片向着无限展开的蔚蓝
被浪花推搡到岸边的星星,一小撮一小撮地贼亮着
吓跑的影子,又悄悄跟了上来,发出轻声的叹息
忍着眼泪向后看,古老的大地,月光如水
漫漫长路上,到处都是洒落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