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易秋
县级医院里,23号病房有三张床,旁间有两张,共五张病床。
年近九旬的岳父病重住进了这个病房,在23号病床。
病房里的床号有23、25、26、28、29,大概医院也顾忌4和7吧,所以都把这两个数字跳过。
初进病房,各号床都已经名花有主了:25号是位脑梗死后遗症患者,73岁了,两天前因头痛得厉害前来医院救治,还有一个刚刚小学毕业的孙子陪着;28号罗大哥则是冠心病患者,65岁,住院打吊针后回家休息,出入都戴着墨镜。26号和29号是心脑血管和糖尿病问题的女患者,也是打完针就回家。
25号是邻床,三言两语问候一番就开始熟络了。我称他谢叔,农民的他长得黝黑,他很健谈,人也爽朗,声音洪亮,说上两句就笑声不断,如果是夜晚,那差不多整层楼都可以听到。从他的言谈中知道,他家在山里,离县城六十多公里,需要留医。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在深圳东莞打工。家里只有老人和小孩在留守。平时在家就是和一班老人打打牌打打麻将过日,倒也很轻松快活。他还有一位九十五岁高龄的老母亲,由他妻子在家侍候,所以妻子这次没有陪着来,只有一个孙子来陪着。前两年因为脑梗死,在医院医治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到能走路了,只是近段时间头痛得厉害。已经推了两天的吊针了,他觉得还不太见效。
每天早上八点,医生护士开始上班了。他们先开会碰头,然后医生开始查房,一批护士根据医嘱灌吊针水,接着就开始给病人打吊针了,依序而为,护士好一阵忙碌。待给所有病房的人打上了吊针,护士的工作也暂告一段落,可以在走廊里坐一坐,等到有家属叫了就过去换针水。
病房里瞬间变得安静起来,患者躺在病床,接受着滴滴药水注入静脉;吸氧机欢快地跳动着,在宁静的病房显得格外的悦耳,为重病号提供着新鲜的氧气。而陪护的家属也静静地坐到一边,时不时观察针水会不会停下来,更多的是拿着手机在看,小孩子则在玩手游。谢叔的孙子就一直在玩,傻笑着,没见他停过。
患者家属之间也会时不时沟通一下,都为现在的居民医保政策叫好,都称交上1000元押金,基本上就可以住院治疗十多天,基本上可以把病治好,不用多掏钱。大家时不时露出一些会心的微笑。见到对方患者滴液差不多了,就会相互提醒一下,又站起来松动松动,到走廊走走。一些患者打完了针又不能回家的,就会走出病房来“放风”,走动走动,或者到天台处抽一支烟解解烟瘾。
到了中午,家住附近打完针的都会离开病房回家去了。病房里变得安静起来,病人只留下谢叔和岳父,以及陪伴的人。这时,医院旁边的快餐老板会上门来询问要不要订快餐,每天都非常准时。
谢叔主动地离开自己的病床到了另一张床,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他的病床,是为了让我们坐他的病床或者躺下休息,以便更好地照顾岳父。他说反正其他人都是回家去了的,医生护士也不会说什么的。晚上,他和他孙子也去了旁间的28号、29号床,留下大的25号、26号床给妻弟。
第二天,26号、29号打完针后办理了出院手续,病房只剩下三个病人。
第三天,29号床迎来了新主人——急性胰腺炎的大肥仔,26号床则来了一位年过八旬的高烧不退的老人。老人由妻子牵扶着,女儿拿着行李,是一家三口子。交谈中了解到老人姓廖,我称他廖叔。这段时间老是高烧不退,就办了住院打打吊针,也自费打人血白蛋白和静注人免疫球蛋白以增加能量。刚开始廖叔病恹恹的,无精打采的,老是提不起精神来。后来烧退了,就开始来了精神,也和妻子女儿开起玩笑来,一家子乐也融融。到中午打完针了就坐车回家休息。
29号床的肥仔有一百八十多的体重,父母是小老板,每天要忙完自己的活才有空过来看看,坐下后总会抱怨肥仔不会保重自己的身体,暴吃暴饮的,搞到现在胰腺炎发作要禁吃几天,只能靠吊针维持,连水都不能喝。肥仔倒没所谓,阻止父母不要再多说,父母也很无奈地摇头叹息。被禁吃的肥仔不能吃虽难受,只能忍,可他的烟瘾实在忍不了,经常偷偷地拿出烟来抽,护士一进房闻到了浓浓的烟味,就要责怪他一番,可肥仔依然如此,护士也无可奈何。
第四天的上午,谢叔打完了吊针,就起来周围走走,后来去了旁间和28号、29号聊天,空出了25号床。廖叔的妻女刚好出了去,廖叔拿着吊瓶去上完厕所回来,竟自己把吊瓶挂在25号床挂杆上并坐上床去,然后翻阅旁边的抽屉,在寻找病历资料,拿起柜子上的手机,打开好像不是自己的,在抽屉里找来找去也找不到自己的病历,正在茫茫然不知怎么回事,我问他:“廖叔,您是这张床吗?”他才恍然大悟,尴尬地直呼老懵懂坐错了病床,我帮着他移回26号床,他还直说真是烧糊涂了。妻女回来后还自我解嘲地跟她们说自己的臭事。
病房的几天就是这样,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每天穿梭忙碌着,搞卫生的阿姨上午和下午各拖地一次,整个病房飘满了浓浓的消毒药水味。谢叔依旧爽朗地笑着,肥仔待在病床不能出去走动,廖叔每天由妻女陪着来打针又回去,28号罗大哥戴着墨镜独来独往,也会和肥仔、谢叔等聊聊天,岳父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整天昏昏沉沉,没有精神和人交流。
也有亲戚朋友或同事提着一袋苹果附加一封利是来看望病人,象征性地安慰一番病人并说些辛苦了家属的话,一会儿就回去了。
第八天,谢叔觉得治疗效果好一点,再也进步不了了,就办理了出院手续,病房里顿时觉得缺少了什么,安静了不少。肥仔也终于肚子不痛了,可以进食了,笑脸再一次浮现,那天打完吊针就回家睡觉去了。罗大哥在第九天终于打完了最后一针办理了出院,欢笑着离开。廖叔则要在第十天打完针才能走。
第十天,病房里又来了一个转院过来的病人,吵吵嚷嚷的,女儿帮他办理了手续就离开了,由一位男护工看护。病房里就不得安宁了。肥仔皱起了眉头,直说有一股难闻的味,不太肯回去病床了,后来也不得不提前撤离出院了。
第十一天,岳父也不得不转院治疗了。
真是小病房大世界,每天进出医院,我问候着病人,与医生护士交流,也与陪护的家属们聊天,切身体会到身体健康才是快乐之本。看着病恹恹的样子,那不是难受又是什么?
居民医保也确实解决了关乎广大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实际问题呀,老百姓看得起病,住得起院,我深深地为我们国家的好政策而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