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报纸,人们再熟悉不过了,它是人们了解时事的窗口,是人们与外面世界沟通的桥梁。
老人们从报纸中知道了中外大事,在老人闲谈时有了话题;年轻人从报纸中知晓了体坛盛事,在伙伴们中有了发言的资本;学生们则在报纸的文学知识的天地里觅食寻宝。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物质高度匮乏,完成了光荣使命被人看过后的报纸也余热满满:人们会用报纸来装裱旧房遮旧遮羞;供销店用报纸来包装商品,被包装过的物品如同艺术品一般好看;人们还会用报纸来透火,沾满着油墨的报纸烧的火特别旺;报纸还是特别实用的卫生品,有些人喜欢一边上厕所一边看报,上完后再撕下一块报纸来揩屁股,剩下的还要下次再用。这虽然对报纸有点不恭,却是一种节省之举。因此,人们对报纸还是颇为珍惜的。
那时,党政机关门口、邮电局门口,大中学校和许多工厂,都会设一个阅报栏,传达室的员工通常会把最新的报纸如《人民日报》《南方日报》等报贴在橱窗里供人阅览,驻足围观的人总是来了一茬又一茬的。人们在为祖国各地的喜讯而振奋,脸上洋溢着自豪;又为动荡的世界而愤慨,脸上写满着担忧。
高考中考的政治科目,总会有些时事考题,政治老师会以敏锐的触角在报纸中发现一些端倪。每个星期五的下午,老师都会安排十分钟的读报时间,圈住一些时事要点让班长在班里读,以保证时事考题不扣分。我们的班长用稚嫩的声音读着报,有时读错了字,有时字不认识停顿了下来,同学们都会嬉笑一番,弄得班长窘促不安怪不好意思的,要老师出面来打圆场。
我的初三班主任李悦群老师,博览群书,他喜欢看报。每当看到有好文章,他总是把它剪下来,在政治课或班会课时,他拿出一大沓剪报翻出来读给我们听,让那些科学家励志的故事在我们脑海里回旋,时不时打动着我们的心,让我们以他们为荣以他们为榜样,我们变得更加刻苦勤奋。
我家生活虽然艰难,但父母非常支持我们兄弟的学习,也特意为我们订了南方日报社旗下的报纸《广东农民报》(《南方农村报》的前身)。该报每周五都有个栏目叫“读与写”版,经常会刊登一些高考模拟试题、作文选登、有关读与写方面的文章,颇受高考对象的关注和欢迎,我虽然还在备战中考也不例外地喜欢。我每周都盼望着这一期报纸,报纸一到,我就如饥似渴地阅读,一看到优秀的文章,我就会剪下来,粘在我的贴报本上,时不时翻阅一下,记忆和感悟都颇为深刻的。
后来,人们订报的热情开始高涨了,邮递员每天派送的报纸越发多了起来,总是要把邮包涨破似的。连那些农村理发店的师傅,也会订一份报纸,供前来理发的顾客在等候的时间有份报纸看。于是,一些家里没有订报的长者,闲暇之余也要来理发店里坐一坐,浏览一下报纸,凑一番热闹,谈论一下时事。理发店成了男人们热议国家大事的场所。有时,一些较真的老人还会争论得面红耳赤的,要理发师傅出面调停才罢。
街头巷尾总能找到一些书报亭,都是纯卖报纸杂志的地方,那是许多人喜欢光顾的。每个书报亭总是早早地开张,摆满着整沓整沓的各类报纸总是吸引着人们的眼球,几分钱一角钱乃至几角钱一份的报纸总会很早的一购而空。人们不会吝啬那几毛钱,特别是那些退休的老伯,出来溜达时总会买一张报纸回家,然后摊上一天的时间,浸在报纸中畅游。
大学中专的阅览室,每天都会收到各种各样的报纸,这里的报纸最为齐全,也最受年轻人的喜爱,大家可以在这里各取所需四处遨游。我们读师范时,教室在三楼,阅览室就在四楼,一到下课,有不少同学就会窜上四楼去,如饥似渴般地阅览着报纸。同学们从报纸中知晓了天下事,于是聊天时他们成了侃侃而谈的主角,接受着大家羡慕的目光。
教育部门为了提高老师们的政治觉悟和业务水平,要求每位教师必须订阅一份报纸和一份教育杂志。我成为一名教师后,我们几个同事便商量着订阅报纸不重复,你订《羊城晚报》,他订《南方日报》,我订《文汇报》,我还加订了一份《南方周末》,大家有空时会轮流看报。
报纸会刊登一些小说连载,各种报纸转载的小说不同,大家也抢着看。《书剑恩仇录》《七剑下天山》等武侠小说的连载,大家都生怕漏看了一期,这样省去了买书的钱,闲谈中也多了武侠的话题。看过后有心者还把长篇连载剪下来,贴在本子上再装订起来,自成一本武侠小说,保留着不时翻看,也沾沾自喜。
教学改作之余,我们都要把当天的报纸浏览一番,每看到有精彩的地方,就会读给大家听,与人分享。有时白天没空看报,晚上睡觉前也要在床上看完才睡。特别是大冬天的晚上,暖着被窝看报也是很惬意的。许多时候,借着柔和的灯光,靠在床头坐着,脚在被窝里暖着,披一件上衣,被窝上摊着一份报纸,我沉浸在时事新闻以及知识的海洋里,看完后,把报纸折起来放在一边,心满意足地躺下,感觉甚为充实。
后来,人们的生活变得富裕了,订报成为文化人的象征,订报也成了知识人家的必需,一份报纸一杯茶过一天一度成为一些机关工作人员的化身。也有不少生意人哪怕是不感兴趣看报或者根本没时间阅读报纸,也要同时订几份报纸,为的是彰显自己富裕的那份荣耀,一大沓全新的报纸堆在一角,到拿去卖时都还是原封不动的。
读报的年代是那样的动人,许多人养成了看报的习惯,一天不看报就感觉好像少了什么。我的老丈人没有其他嗜好,可是看报却是他一生的习惯,年过八旬了,还一直订阅着一份地方报纸和一份《参考消息报》。只要在家不出去,他就会坐在藤椅上,戴着老花眼镜拿起报纸细看,看完后再叠放整齐。他特别关心国家大事,国家的许多大数据和世界各地的新闻他了然于心,年轻人都不如他知道的多。每当过年那几天没有新报看时,他就觉得不舒服。这样一直到他临终住院前才停止看报,给孩子留下的是捆绑得整整齐齐的两大沓报纸。
时光跨入了新世纪,互联网开启了新的时代,融入了生活的方方面面。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不再看报了,开始沉浸在手机网络世界里了,因为强大的手机网络功能,早已代替了报纸的所有功能。时事新闻,不再是广播报纸报道的专利,而且手机阅读超神速内容广泛。人们获得知识的途径也变得多种多样了。现代报纸也融进了网络世界,电脑手机一样可以阅报。
我是报纸的铁杆粉丝,家里一直订阅着一种报纸,是《羊城晚报》或《广州日报》的忠实拥趸。可是,在单位工作忙碌,回到家还得干家务活,再也没有闲暇来光顾报纸了,况且十几个甚至三十多个版面,不少版面通页都是广告,令人眼花缭乱也无暇顾及,最多是将感兴趣的版面浏览一下。经常是从信报箱里拿回来的报纸只能丢在了一边。同时我也发现了现在都有了数字报,在电脑和手机都可以看到各种报纸的每一个版面,我想又何必多花钱去订阅报纸呢?于是,从2018年开始,我也取消了订报,成了无报一族。
如今,只有一些老人,还会保留着看报的习惯,戴着眼镜双手捧着一份报纸仔细端详的情景依然那样让人动容。
往日热闹的书报亭已经变得稀少,许多书报亭都转行或者停止了营业,为数不多的书报亭也是摆卖一些玩具呀水呀饮料呀和一些零食,书报杂志成了副业一般,零零散散的几种报纸,每种报纸只有那么几份,好像多一张都会卖不完似的,《老人报》《健康报》《参考消息报》倒是多了几份,书架上陈列着《读者》《特别关注》等文摘杂志,以前许多知名的杂志刊物都已经销声匿迹了。
我的朋友荞哥的大作第一次上了《佛山文艺》时,他想要买一些来送人,可是他开车找遍了佛山邮政局和街头巷尾的书报亭都没有找到,最后在市一医院门前的书报亭才勉强买到了剩下的一两本。
有一个周日,我的文章有幸刊登在《佛山日报》的副刊上,在文章的下方还署着作者的单位。我喜滋滋地以为会有人看到,第二天会得到人的夸赞。谁知,近一千人的学校,居然没有一位老师、学生或家长看到过,唯一知道的是学校的门卫,我遇到了他,他赞许地对我说昨天看到了我的文章登了报纸,厉害!
还有一次,我的文章再一次上了报。在顺德一家工厂做门卫的堂哥给我发来了他用手机拍下的我的文章,并给予了点赞。暑假时,学校的电脑管理员(维护单位的员工)偶然看到了当天刊登在报纸上署了我名字的文章,就拍下来放到学校工作群里,我才知道我的文章上了报纸,惊喜之余收获了同事们的点赞。
的确,读报的人越来越少,但是信息的来源却越来越广,人们知道的也越来越多。打开手机,各种信息接踵而至,只是没有那么多的眼球来看。
慨叹着时代的变迁,科技的发展,拥有知识的途径不再单一。报纸虽然离人们渐行渐远,然而,读书读报成为一代人难忘的记忆,挥之不去也是那般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