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脚丈量

今年暑假，我和妻子回家乡住了一个星期。

第二天清早五点半光景，楼下已经传来人们匆匆的脚步声，是那些早起的人们抢着去购买上等的好肉好菜了吧。

我已经全无了睡意，也就决定起个早床，用脚去丈量街道，寻找过去的熟悉与不熟悉。

走出家门时，时间正好是六点整。

街上已经有不少人了，我暗想在城市里的人们还在睡梦中遨游呢，可小县城的人们却早早开启了一天的忙碌。

贩卖肉菜的商贩当然要比买菜的更早，自不用多说。

穿越一块小区空地时，我居然遇见了三十年前的老领导董校长，实在有点意外。他在草地里弯腰踢腿摆手，精神奕奕的。我过去与他打招呼，他有点愕然，虽已年过八旬，满头白发，有点轻微的老年痴呆，但他依然还认识我和我聊过去，说话的中气十足，原来熟悉的表情一点都没变，真让我感到惊喜。

交谈了一会，我告别董校长，来到了文化广场，这里已成了中老年人运动的海洋。

跳广场舞的老太太在欢快的音乐中跳起了优美的舞姿，这儿一组，那儿一堆，彼此不干扰；打羽毛球的和踢毽子的各占一个角落，打球的挥洒着球拍，羽毛球来回跳动；踢毽的灵活地接应着对方踢来的毽球，不时会有少见的高难动作；还有打太极的，柔美的身影让你感受到他们是那样的灵动矫健。

最吸引我的还是那支老人合唱团。

在舞台的一角，围坐着六七十位老年人，满是花白和谢顶。他们大概是退休的文艺工作者或者是音乐老师，或者是一群喜欢唱歌的人。他们大多坐着胶凳，有的却站着，有弹电子琴伴奏的，有敲木鱼打拍子的，有吹笛子的，还有拿着麦克风的咪霸，总是用洪亮的歌声带动着大家的歌唱。

靠墙边上挂着二十多张用红色笔抄写歌谱用黑色笔抄写歌词的歌纸，一位女指挥拿着指挥棒指点着歌词，挥动着节拍，老人们看着她的棒在停顿在延长。大家唱了几首以后，指挥就停下来休息喝水，另一位指挥接过棒继续指挥。每唱完一首歌，就有一位助手把歌纸拿下来叠好。

这一群老人歌声嘹亮，他们是要早早起来练练歌喉，呼呼气，是另一种锻炼。

我驻足了好一阵子，听他们唱了几首歌后才离开，心想明天还要来这里听听他们的合唱。

我走向东门旧街，穿街走巷，去寻找三十多年前的曾经。

旧街的骑楼建筑依然保留着原来的风貌，只是换了不同的门面，有点物是人非。小巷还是旧模样，人影也稀疏，原来的居民或者搬离了旧居去了新的住所，把老房出租给了有需要的新城里人，或者空着任他岁月沧桑。

穿过旧巷，我发现我们原来实习过并住了一个月的祠堂式的学校早已经拆了，变成三四层的新教学楼，找不到原来的一点一滴了。

往前走，就是旧城门“拱辰门”，这也是家乡人们俗称的北门。这里保留着古老建筑的痕迹，旧城关旧城墙的，让人感受到这里的饱经风霜。

大约三四米宽、五六米高的拱洞，两扇红漆大门开在两边，给人一种庄严凝重之感。大门一关，就把城内城外分隔，真可以将人拒之城外，大概也是影视作品留给我们的深深印记吧。

出得城门，左右两边都建有不到一百米长的护城池，不见有水，路边栽着好几棵柳树，也别有一番风景。我拍照留影，作为打卡地留在手机的相簿里。

尔后，我沿着另一条街道往回走。回到家里，时间正好八点，看看手机，行走步数九千多。

眨眼几十年光景，家乡县城的变化让人耳目一新，我不禁感慨万千。

用脚丈量街道，省却了塞车停车的麻烦，可以弥补开车时错过的景致，可快可慢，可顺走可逆行，可就着阴影避免阳光照晒，可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也可到人少处求清静，全凭我的喜好不受约束，而且可能在不经意间有个美丽的邂逅……

的确，用脚丈量，我感受着别样的风景，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