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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艳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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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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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这本书

有次,在母亲家,母亲叫我拿出纸和笔,她说想让我把她念的(经历)记录下来。于是母亲念,我写。

母亲虽然七十岁了,但是母亲的记忆力还是很好的,她几岁的事情都记得,不但记得八路军,公社大锅饭的事,还记得粮食紧缺,外婆和外公相继饿死的事情。

母亲的少年是悲惨的。那时,我的外公外婆去世,母亲才八岁,便担起了一个大人的责任,照顾五岁的弟弟四处讨生活。当时母亲帮人编织草席,然后跟随主人家半夜借着微弱的月光,挑着比她还高的织好的草席,走三四个小时,清晨才能到达五十公里远的集市卖货,卖了草席,母亲才能领到几个铜钱。我听了母亲的童年,相比起现在孩子的童年,是多么的艰辛和苦难,能生在这个时代是多么的幸福啊。

母亲从童年又讲到艰苦的青年,无父无母又缺衣食的母亲,无依无靠,在媒人的牵线下,只有16岁的母亲,很快便与父亲结婚了,后来便生下了我们三姐妹。母亲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农村妇女。她很勤劳,但那时,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很严重,因此,很多人对母亲冷嘲热讽,还指桑骂槐地指责、挖苦,让母亲受了许多的屈辱。母亲总想争一口气,也为父亲延续香火,后来,母亲终于如愿以偿,生下了小弟。

母亲因为外婆外公过世得早,没能进学校读书,母亲知道自己没读过书,不能识字的痛苦,所以她希望我们好好读书多识书,希望我们将来会有出息。为此,母亲就拼命的劳动,供我们上学读书。母亲说,那时我们三个都上学,靠父亲一点工资根本不够,她便种了十多亩田,结果一年下来,粮食的价格卖不上,于是干脆用粮食养母猪生崽。母猪一胎生十多头小猪,三个月后当猪崽卖给别人再养大,这样还能有些钱交学费。母亲这一做,就是十年,这十来年,母亲种田、栽菜、养猪、割猪草、煮猪食、扫猪圈,天微亮起床就干活,半夜十一点才入睡,看着她由黑亮头发变成丝丝白发, 这些,我都清楚地记得。想起汉朝刘安曾说“慈母爱子,非为报也”。如果说世间有一种不求回报的付出的话,我想那一定是母爱,我的母亲几乎用自己的所有时间和生命中的全部精力,来换取能给自己孩子更好的生活和条件。

母亲是坚强的。有一年在搭猪棚时,从房顶摔下来,半天了自己才醒过来,然后脚痛得不得了。父亲是一家化工厂的工人,当时,父亲又不在家,出差去了外地。母亲叫了半天又无人经过,生怕时间长了,腿脚更不敢动,只好拖着身子爬出来,回到家里,自己用酒使劲地擦,想消肿去痛,结果无效。后来听村里人说,敷一种草药有效,母亲为了省钱,忍着剧烈疼痛,一瘸一拐的在房前屋后找草药来自己治疗,摔伤的腿大约过了两个月才好。母亲指着左脚着说,如今只要天气一变,就疼得不得了。我终于明白了,母亲的左脚走路为什么有点不一样,原来是那次摔伤留下的后遗症。

母亲是有遗憾的。她望着父亲的遗像说,好不容易把你们一个个拉扯大了,之前没有的房子也盖起来了,没想到,我却生病了。有次昏倒在地,还好你父亲及时发现了,连夜送我去了医院,才捡回了一条命。那段日子,我病在床,你父亲又要上班,又要照顾我,还要操持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真的累坏了他啊。原以为我会走在他在前面,没想到,他却先离我而去了。如果不是我,他也许就不会走得这么早了,现在这么好的生活,他却一点也没享受到啊…… 母亲说着说着,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我听了,心里一阵心酸,我知道,父亲走后,母亲整整瘦了二十斤,同时为了还父亲治病欠下的债,母亲翻山挖草药卖,在烈日下种田、刨土、割草、摘黄花、收玉米,一人艰苦地支撑着这个家,皮肤晒得像黑种人。这些苦难我都不怕,只希望你们好好的。母亲抹着眼泪说。母亲,你养我长大,我陪你变老,我们不在身边的日子,你一定也要好好的。母亲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站起身,轻轻的,轻轻的,为她拭去挂在眼角的泪花……

母亲这本书里,写满了悲惨、苦难和勤劳,中心词语是坚强。

6.16发表于《科教新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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