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

去年年底，订购了今年全年《读者》刊物，充当文人也好，亦或想感受真实纸张传递文字的触感也罢，似乎喜欢买书的习惯由来已久。

高中时生活费按周领取，按周问母亲领取，按周问母亲以40±10元标准领取。除必要生活开支外，每周基本捉襟见肘，偶尔出现“财政赤字”，究其原因，染上了上网和看课外书、看闲书的恶习。喜欢读的刊物如：《意林》、《读者》、《故事会》、《今古传奇》等等。

对文字的汲取，对教科书之外知识的渴望，从彼时起，已根深蒂固。

彼时获取信息的途径较少，网络智能化设备的普及还未像如今这般迅猛，30M/月的流量也基本用不完，偶尔手滑进入“移动梦网”，后果真是如梦如幻，看着高达百十元的天价账单，让人欲哭无泪，捶胸顿足。

以至于后来，有谁进入“移动梦网”而产生天价账单，都会被拿来当作反面教材，“你看那谁，把梦网里进去了，话费一哈（意同瞬间）就么有了，还欠了近百元，咱可不敢随便进梦网，费钱的很”。

彼时在路口常见摆满各种刊物的报亭，各种刊物或挂或摆，琳琅满目，种类齐全。有封面性感妖娆的时尚杂志；有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言情小说；有刀光剑影的江湖故事；也有囊括古今的奇闻逸事，引人入胜，神心皆往。尤其对玄幻奇闻类的刊物，充满好奇。有些刊物无包装，如《故事会》之类，可以随意翻阅。有些刊物较为高档且有包装如《男生女生》，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却被一层薄膜所阻挡。有些“亭主”好说话，不买也可以翻阅；有些“亭主”不太好说话，“不买别动，都是新书，翻脏了不好卖。”只能悻悻停手。

等车之余，乘机翻阅，讲了什么，如今早已淡忘，只记得彼时对教科书之外的书籍是如此迷恋。只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却不知此书非课外书、闲书，而是教科书。

今年4月，从县城返回公司途中，刚出县城的312国道边上，一个书摊在车窗外迅速向后倒去。

“停车，咱们下去瞅瞅卖的什么书”，我着急地说。车上的同事也打趣道“看看人家张飞，就是爱学习。”

该书摊长度足有20米，从早期育儿到母猪产后护理，从有拼音标注的儿童读物到文言文版的易经，应有尽有，种类繁多。最后入手三本，分别为《王阳明全书》、《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悬案大全》。

本以为会按本收费，但摊主却反其道而行。

“论斤！”

“论斤？”我诧异地看着老板。

“一斤40，多了优惠，旁边还有牛肉干，要不要来点？”

循声看去，果然，在书摊的这一头，摆满了牛肉干。写着“内蒙风干牛肉”，赤裸裸地摆在盘子里，每根约莫二三十公分长，口味分五香和麻辣。

“尝了不买行不行？”

“有啥不行，免费给你剪一点尝尝。”

手起剪刀落，指节长的牛肉干已入喉，别说，味道确实还行，就是嚼起来有点费劲。

“算了，最近减肥吃素，下次一定”。

老板看着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是在怀疑这话也能出自一个体重110斤的“瘦子”之口。

扫码付款，拿书走人，三本书在手里沉甸甸的，你看，这就是知识的分量。

本以为会像彼时那般挑灯夜读，记得当时为了阅读那些课外读物，便向母亲建议，采购充电式小台灯一盏，当时给出的理由是，要好好看书，因为宿舍熄灯早，要报效祖国，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以高质量高标准严要求约束自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等等，诸如此类的豪言壮语打动了母亲，也打开了母亲的钱包。

结果却是，小台灯从未照亮过教科书，倒是照亮了不少课外书，或者逢周五晚上，小台灯也成了我们宿舍插科打诨以及打扑克的利器。毕业后，小台灯早已去向不明，但是课外书却被我珍重地拿回了家，依稀记得母亲惊诧的眼神。

“你从哪里拿这么些闲书？”

“那什么，这是我们学校的课外读物，旨在扩充学生思维，提高文字功底，毕竟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再说，这也不是闲书，这不故事会，今古传奇嘛，都有名字。”

“课本上的知识都会了？都掌握了，学费掏上就是看闲书呢？这下高考看你考不上怎么办。”母亲白了我一眼。

“怎么说呢，学无止境，掌握得不是很具体”我狡辩道。

一语成谶，高考结果出来的那天，确实，课本上的知识掌握得不具体。

打字的现在，依稀记得那年拍完毕业照后，大包小包扛着包回家的样子，包里有铺盖，也有书本。只是那天走出校门，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投在了学校湛蓝色的大门上，也投在了校园里。哼着小曲“当时只道是寻常”，却不知其意。如释重负，终于轻松，终于不用每天看着黑板上方的倒计时牌，不用早自习背诵“之乎者也”，也不用刷题练习线性函数，也不用再听班主任那老生常谈的唠叨。

那个普通的下午犹如天堑，将时间分隔成昨天，明天。常在耳边的教诲“你们毕业从这个门里出去，想再回来就难了”，彼时内心毫无波澜，而这句教诲，也像一颗射程漫长的子弹，当时年少轻狂，甩甩头潇洒地走出校门，以为脱离了苦海。多年后，返回母校再看，昔日朗朗读书声早已不在，概因教育改制，撤销该高中。院内冷清空寂，当我再次看向那扇蓝色大门时，耳边仿佛传来破空声，是那颗14年前射出的子弹，在这一刻正中眉心，唯有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当我拿起今年买的这些书时，却怎么也看不进，不知道是缺少老师在讲台上讲课偷摸看课外书的刺激，还是如今电子产品普及，娱乐软件的铺天盖地，碎片时间要么抖音要么知乎。想耐下性子看书，始终静不下心，彼时那种在书本里阅读的感觉，现在却难以寻觅。

这些年买的书倒是不少，前几年还挑灯夜读，看完书还写个“看后感”，或者在一些句子旁画蛇添足地写下自己的看法或者心得，见到好的句子抄写摘录，为的就是以后自己写也能用得上。

而近几年，明显缺少了耐心，闲暇之余总想玩手机，只想接收快节奏的讯息，而通过纸张传递文字来汲取信息的方法早已蒙尘，看来14年前那一颗子弹的力度还是不够，又或者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愿我们在这个快节奏以及瞬息万变的世界里，能偶尔静下心，以书为镜，不断探索，不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