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美丽的中秋,我想到了我的父亲。
父亲离开我们已三十四年了,每到中秋,我自然会想起他。
父亲是个勤劳朴实、地地道道的农民,虽然没有文化,但很能干,听村子里的人说,父亲没到二十岁就当起了生产队长,将全队一百多人的生产、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在那个到处“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时代,父亲却偷偷地安排生产队种些田麻、桃、柿、板栗等等,发展多种经营,让社员们得了不少实惠,自然他也挨了不少批评和非议。他办事秉公,从不以权谋私,又好打不平,村子里的人只要提起他,没有人对他不信服。
父亲生养了六个子女,四男两女,也许是自己尝尽没有文化的苦头,他从不让我们在生产队干活挣工分,却让我们读书学习。沉重的家务和负担常使父亲双眉紧锁,他对我们一向严格,很少有笑脸,只是到了中秋这一天,父亲真正让我们感到是那么地和蔼可亲。
每年中秋这一天,父亲和往常一样,起来很早,安排母亲杀了几只家里喂养的鸡和鸭,然后扛起锄头下地。中午我们一顿饱餐,望着我们一个个狼吞虎咽,父亲的目光既慈祥又是那么地满足。尽管那时家里的经济非常拮据,父亲总忘不了在中秋的头一天买回几只月饼。吃罢晚饭后,我们围坐在凉床旁,因家里人口多,每人一只月饼是不可能的,父亲便用刀将月饼切割成一块一块,然后分给我们,父亲自己也拿上一块,对着天上的满月,边吃边讲着月饼的来历以及中秋赏月的故事。尽管只有一小块,但我们每个人吃得是那样地香甜,那样地满足…
父亲寄予我们很大的希望,为了挣钱供我们读书,白天,他总是拼命地找活干,夜晚又常常往水边捕鱼,冰冷的河水刺扎着父亲疲惫的身子,更刺扎着我们的心。
1985年,我终于没有辜负父亲的希望,当上了人民的公仆。想着自己的孩子跳出“农”门,父亲甭提有多高兴,他像给姑娘做嫁妆似的给我赶做着木箱、衣被、竹垫等生活用品,在送我上班的路上,他谆谆教诲我如何干好工作,如何好好做人。以后的日子里,不管工作再忙,只要到了中秋,我都要抽空步行四、五十公里山路赶回家和父亲团聚在一起。那氛围,真正让人感到其乐融融。
就在父亲的心情和我们的家境日益好转时,父亲却患上了不治之症,这一消息对我们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我和小叔、兄长背着父亲到处求医,却没能留住父亲的生命。这一年的秋天,我们多么想和父亲在一起过最后一个中秋节,然而病魔是那样地无情,就在中秋节的前三天,父亲走了,带着我们的悲痛,带着自己无限的遗憾永远地走了。
人生的最大痛苦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虽然我们现在早已长大成人,且各自有了自己的一份工作,但留在我们心中遗憾的是,每到中秋月圆,我再也见不到恩重如山、和蔼可亲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