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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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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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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淡风轻

熬过了漫长的冬天之后,融化的心开始躁动起来。寒冷的阴沉还没有远去,我的身心早已走出户外,走向草长莺飞、万紫千红的春天。

春天的风是美好的,空气里弥漫着温柔,“吹面不含杨柳风”。蓝蓝的天空,飘荡着数朵悠悠的白云......

家乡是我的摇篮,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家乡的一山一水让我留恋,家乡的一草一木让我难忘。

青山不老

在美丽的青山湖后梢,有一座山叫木鱼山,山势不高,但形态多姿。从西往东看,像磨子;从北向南看,这座山形似木鱼;从东往西看,山似虎头;从南向北看,木鱼山好像一个巨大的人头。对于山的真名却很少有人知道。

俗话说“一山一形一典故”。关于木鱼山的典故,却是一个带有梵意,颇具佛教色彩的传说。

很早的时候,木鱼山没有名字。沈桥湾“寅葬卯发”后,徐姓不仅财源滚滚,而且人丁兴旺。从沈桥湾远看木鱼山,像个石磨,人们谈说到这座山,就把它叫“磨子山”,由于“磨子山”说起来有些别扭,于是就干脆去掉中间一个“子”字,叫“磨山”,时间一久,传白了,就把它叫作“木尔山”,或叫“磨尔山”。

徐姓有了万贯家财后,从江南请来木匠,在沈桥湾造起“九龙厅”,一时轰动乡里,引起周围很多人嫉妒。木鱼山在沈桥湾的正东方向,和九龙厅遥遥相对,为了坏徐家的风水,于是有人将这座山改叫“末日山”,咒骂徐家的末日不久就要到来。

一天,一位禅师带着一个弟子远游到沈桥湾,眼看天色已晚,禅师想在此借宿,来到一户人家,主人见禅师慈眉善目,不敢怠慢,慌忙迎进家里,做了一桌斋饭,腾出一间房给禅师和弟子留宿。饭后不一会,开始刮风下雨,禅师和弟子及东家都早早上床休息了。

半夜时分,风雨越来越大,禅师突然被小孩的哭声和门外的狗吠声惊醒。禅师定了定神,顿觉户外有一股妖气盘绕。禅师拿出木鱼,边敲边念念有词。不到半个时辰,小儿不哭了,狗也不再叫了。

天明,渐渐放晴。禅师拿着一个罗盘,出门走了走,想看看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房东一见禅师就赔礼道歉:“昨夜小儿哭闹,恐影响了大师休息,还望多多原谅。”禅师意味深长的说道:“无妨无妨。只是此地可不太清净啊。”东家回道:“是啊是啊,一到晚上,就觉得阴森恐怖,风雨之夜,更是不敢出门。”禅师闭目沉思了一会,吩咐房东将附近的乡亲都叫过来。禅师指着木鱼山对众人说道:“我跟你们说件事,是有人在对面的山上做了手脚,暗害你们徐家,不用多久,你们这里要出大事的”。众乡亲一片惧色,有人说道:“我们只得搬家了。”禅师挥了挥手道:“不可不可。此地乃风水宝地,人杰地灵。不出百年,便会房屋千间,明灯万盏,人才辈出。”众人忙跪地磕头:“求大师化解妖气,救救我们。”“我佛慈悲,阿弥陀佛!”禅师慢慢从佛袋中掏出一个木鱼,道:“这是我师傅传给我的法器,极具法力,你们将木鱼安放在对面的山上,可保此地妖气全除,万代平安。”房东接过木鱼,众人跪在地上目送禅师和弟子远去。

乡亲们按来禅师的吩咐,安放好木鱼,果然此后平平安安,于是人们便将此山称呼为“木鱼山”。木鱼山风水绝佳,明末清初,这里建有三圣庵一座,香火旺盛多年。晨钟暮鼓,木鱼声声,梵音袅袅,此山、此景、此声、此音交杂在一起,把人的精神带到最高境界,让人浮想联翩......民国初期,三圣庵因门庭冷落,无人问津,庙宇自然塌落。

木鱼山山顶呈龟背形,面积很大,站在山顶,视野开阔,南北两边风光尽收眼底。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初,木鱼山是抗日军事瞭望所,山顶插有红旗,当时日本鬼子驻扎在南边不远处的孙家畈,遇有敌情,就将红旗放倒,抗日部队一边组织转移群众,一边做好战斗准备。

木鱼山物产丰富。不仅盛产竹木、茶叶,而且矿藏丰富,1958年黄龙村在黄家院家山大炼钢铁,曾在这里采过矿石,在木鱼山西南边的山脚下至今留下一个很大很大的矿坑,在此山东边的山脊从山脚到山顶现还有一个很长很长沟槽,两米左右宽,一米左右深,这是当年在探矿、采矿时所挖。

木鱼山负氧离子高,是个登山、健身、养性的好地方,一年四季景色皆美。

春天的木鱼山生机勃勃。万物复苏,鸟语花香,彩蝶飞舞,满山的映山红竞相开放,还有各种的野花,芳香四溢,沁人心脾,随着徐徐春风,芬芳在山村中飘荡。

夏天的木鱼山郁郁葱葱。绿树成荫,山雀飞翔,黄莺啼唱,蝉鸣声声,一排排白鹭上下翻飞,在这里栖息,从盛夏到仲秋,山上一片“洁白”,栖满了白鹭。风儿吹动着树叶沙沙地作响,徜徉在其间,尽受自然之乐。呼吸着山野间青草味的鲜活空气,让人感到心旷神怡。绿是年轻的象征,是生命的象征,此时的木鱼山生命力显得特别旺盛。目光随便转转,到处感受到“绿”的涌动,“绿”的延续和“绿”的创意。

秋天的木鱼山分外成熟。天高云淡,秋高气爽,山上的树叶有的开始变黄,也有的开始变红,红绿相间,色彩斑斓。碧空如洗,山顶上天边的微云十分养眼。尤其是到傍晚,青山葱翠的树木被夕阳勾勒出的几分朦胧的美,一抹殷红色的夕阳照在木鱼山,湛蓝湛蓝的天空浮动着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它们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随着暮色的模糊,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没了色彩。美丽的自然风光与浓郁的深秋气息深深地融合在一起,让人感到美不胜收。

冬天的木鱼山具有诗意。寒风阵阵,松涛悦耳,美景养心。一场大雪之后,山上全白了,周围一片银白的世界,木鱼山银装素裹,晴日下分外妖娆......

岁月有痕

早春淡淡,时光悠悠。

岁月,带不走人们对往事的记忆。

在木鱼山的西边山脚下,至今能看到黄龙小农场的一些遗址。

1969年,“文化大革命”高潮结束后,各地纷纷掀起“抓革命、促生产”运动。为了发展和壮大集体经济,黄龙大队(后改为黄龙村)依托木鱼山和青山水库资源,办起黄龙小农场。

黄龙小农场开始只有几个人,主要是看护木鱼山和鲍德庵大山杉树和竹木。青山水库投入使用后,黄龙大队将水库移民后的淹没区田地集中起来组织劳力耕种。劳力平时在各生产队抽调,每个生产队1名,大的生产队2名,被抽调的劳力主要是一些身强体壮和有某些专业特长的人。每年过了正月十五,他们就要到小农场干活,一直要忙到腊月二十五、六才结束。平时干活,这些劳力来时自己带米,交给小农场会计过秤后兑换成饭票,就餐就在小农场食堂,凭饭票供应。小农场发展多种经营,以种植水稻为主,兼营山林、竹木培育和养猪。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小农场在木鱼山开辟过茶园,生产销售绿茶,收入颇丰;依靠木鱼山山地种植打瓜,待打瓜成熟后,取出瓜子晒干,后卖给供销社。试种过几次中药材,由于立地条件不合,没有成功。

小农场集体经济收入属于黄龙大队所有,平时生产开支也由大队审批,收入主要用于扩大再生产、公益事业、大队办公费用,还要少量的一部分用于补贴大队干部工资,当时大队干部报酬主要以出工为主。小农场劳力实行工分制,出勤一天记一个工,年终交给大队,大队根据人口和田亩各半的原则折算出全村平均要出勤的工分,后又按照人口和田亩各半的方法计算到每个生产队,实行多退少补,出工多了,大队要补偿生产队人民币或者粮食实物,出工少了,生产队要拿人民币或者粮食实物抵交。小农场场长由大队挑选任命,一般由有文化、会管理、懂经营的生产能手担任。黄光明、徐挺生、杨成先先后担任过小农场场长。

在小农场劳动的人(又称小农场职工)往往被人高看一眼。首先是政治上可靠,政审绝对没有问题;其次是身体健康,身强力壮,体弱多病者肯定不能入围;再次是能吃苦耐劳,遵纪守法,服从管理。在小农场劳动的人得到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填饱肚子,由于能吃饱,又被人高看一眼,所以小农场的职工都很满足,在外表上和语言上也很讲究,除劳动外,他们早晚穿着的衣服非常干净。

小农场平时劳动纪律严明,考核极为严格,如果劳动不在状态,或者偷懒,工分将被克扣,如果表现不好,不仅会克扣工分,而且随时有被遣返的可能。正常一天劳动记一个工,如克扣,将被记成0.8、0.6或0.5个工,反馈到生产队,由于工分值是钱,所以没有人会偷懒,干起活来你追我赶,争先恐后,生龙活虎,特别是夏季“双抢”时挑稻把子,二十几个劳力挑着担子,抢在田埂上一路小跑,快节奏地打唱着山歌,那情景简直就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惊呆了路上的过客,也惊呆了在田间耕作的人们。尤其在“双抢”期间,小农场常常挑灯夜战,日夜繁忙。章光亚,被打成右派反革命在小农场改造劳动多年,平反后的晚年他在回忆当年小农场的夜间劳动时,写下一首打油诗:“太阳出来亮堂堂,稻把堆子宝城墙。挑着稻把飞身上,越上斗志越昂扬。别看大梯子靠得陡,嘿嘿!再高三丈又何妨”。

在小农场劳动的人非常注意文化生活,每天中午吃过饭后,人们躺在草席上,似睡非睡,似懂非懂地听着章光亚念着《水浒》、《三国演义》,等到章光亚念到“欲知后果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时,大家不约而同地收拾起板凳桌椅,开始午睡。

黄龙小农场有过辉煌的历史。1976年和1978年,由于大旱,青山水库退出大部分水田,由于退出的水田土壤肥沃,加上靠近水边,取水容易,小农场那两年每年粮食产量高达十几万斤,按当时市场价每百斤13.9元计算,小农场仅水稻一年收入就达1.5万元,曾受到泥河区委、区公所的多次表彰和奖励;此外小农场还成功培育出国外松苗木,发送到各生产队移栽,为发展黄龙林业作出了不朽的贡献。

分田到户后,小农场实行承包制。所有竹、木由承包人看管,无使用权;茶叶园由承包人管理,茶叶可以采摘;田地承包人可以自由耕种,无需上交利润。白天必须有一个人在农场值班巡视,夜晚必须有两个人值班看场。直到1994年,小农场无人承包,田地被抛荒,至今还留下大片的山林和竹木。1995年原黄龙村党支部书记曾道余和刘年华联合资金在此办起窑厂,他们在赚回自己收入的同时,又为当地住民建房提供了很大方便。

如今,小农场的岁月已经远去,但留给人的是一种难忘的时代精神,和一股“艰苦创业、奋发向上”的冲天干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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