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含香,秋韵悠长。
悠悠大鼓岭,位于高桥村的东方,它作为庐江大鼓岭张姓的发源地,有着丰富的文化沉淀,千百年来见证着历史王朝的更迭和岁月的变迁,历史的痕迹与现代的景观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交相辉映,让人肃然起敬,浮想联翩。
在大鼓岭的西北处有一个较大的自然村庄叫楼房院,屋舍错落有致,白墙红瓦与金色田园、蓝天白云共同构成了一幅乡村振兴的美丽画卷。
元末明初,大鼓岭张姓始组从柯坦迁到这里,经过繁衍,后裔不断向周边辐射。楼房院由于离大鼓岭较近,且山好、水好、土地好,张姓后人在这里发展很快,不尽人丁兴旺,而且家业发达,于清朝雍正年间建有一个较大的族住地----走马楼(楼上能跑马)。乾隆年间一场大火将走马楼化为灰烬。为了尽快安置族人生活,于是建楼上厅,两层,三间,上面是卧房,一楼是生活厅、客厅,附加厨房,外加一个偌大的院墙,当时此地没有地名,人们说到这里,便提起“楼房和大院”,时间一久,就把这里说成“楼房院”了。随着人口和住房的增多,楼房院建有享堂,布局为大门楼、厅屋 、堂屋,厅屋主要用于会客和办喜事酒席,相当于现在的俱乐部;堂屋用于接祖、老人去世后在此出殡。正月初七是人日,每年这天人们和小孩来到厅屋荡秋千,悬梁被绳子勒出的痕迹足有半寸多深,可见房屋之久。解放前这里住房鳞次栉比,密集拥挤,屋屋相通,房房相连,下雨天都不会走湿路,正因为于此,以前土匪从来不敢来楼房院。特别是早晨雄鸡报晓,给人一种震撼的感觉。由于村庄较大,鸡鸣声此起彼伏,“村鸡三叫醒百家,天泛银辉地漫纱。桃面羞羞情未尽,拼将红晕幻朝霞”。建国后各地祠堂、享堂被收为国有,楼房院堂屋和厅屋成为八岭大队大队部的办公地点。八岭小学开始在楼房院建校,后迁到蔡岗、如岭、八岭。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楼房院住的大多是草房,且又矮又小,容易失火,1962年正月初一不慎失火,由于风大,不到一个小时15户房屋被烧。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楼房院搭台唱戏,村供销合作社设在这里,楼房院称为八岭大队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来往这里的人很多。1970年--1980年楼房院人口到达高峰期,一个村庄100多户,500多人口,村庄范围面积和人口规模是店桥公社最大的生产队。2000年以后楼房院厅屋和堂屋因无人管理渐渐塌落,现只留下一点外墙的痕迹。
楼房院过去绿树成荫,古树参天,有枫树、松树、黄栗头等,每棵树龄达百年以上,直径在1.3--1.5米左右,这些古树枝繁叶茂,绿意盎然,岁月的痕迹在其身上刻下一道道深深的年轮,它们矗立村庄,犹如一位位守望者,见证着岁月的流转。百年古树是岁月沉淀下的瑰宝,不仅是生命的见证,更是生命的赞歌。遗憾的是1958年高桥村在小洼大炼钢铁,楼房院大量的古树被砍。至今留下的一棵黄栗头古树有200多年树龄。
离开或生活在楼房院的人都忘不了养育自己的一口古井,这口古井位于村庄东南的一口大塘边,井水来自地下泉水,出水量大,保障了村庄500多人的吃用水,井中的水面常高于塘中的水面。该井五米多深,用石头砌成,井口圆形,井水水质好,常有大鼓岭的人来此挑水。
楼房院人口众多,比较团结,对外注重形象,遵纪守法,有一种超前意识和敢为人先的精神。1979年当改革开放的春潮在中华大地刚刚萌动的时候,为了更好地发挥生产积极性,楼房院就秘密地分田到户,他们的模式类似小岗村,先开会讨论拟好协议,然后各家各户户主签字按下红手印。楼房院是泥河区分田到户最早的生产队,得知这一消息后,时任店桥公社党委书记夏维平和泥河区农会主任赶来,在听取汇报和查看签订的协议后,夏维平说:“分田到户,中央的政策没下来,你们的做法我不能说是正确的,但也不能批评你们”。这无疑是对楼房院分田到户的肯定。直到1980年八岭大队其他生产队才分田到户。楼房院人勤劳苦干,改革开放后,店桥乡第一个万元户就出在楼房院,万元户叫张遵根,绰号“大留万”,是原店桥乡建筑工程队负责人,主要承包土建工程,板车运输,共有十几支班组其中板车运输队伍就有200多人,带动方圆几十里乡亲们发家致富。他创建的工程队八十年代初期每年上交店桥乡政府几万元,为铜陵市发展建设立下汗马功劳。此外,张遵根还常为公益事业主要是捐助铜陵水泥。
楼房院最有名的文化就是灯会了。
灯会,亦名“灯展”,是一种古老的游艺民俗。
早在宋代,欧阳修就写了《生查子》:“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枝头,人约黄昏后”,说明在宋朝时就有灯会了。灯会,顾名思义是晚上的事,以前的女子身在闺房不出门,只有到灯会才有男女相见相约的时候,《生查子》的下一阙:“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一句“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表情极明显,《生查子》这首词之所以出名,与情感渲染有关,一个“湿”字,将物是人非、旧情难续的感伤表现得淋漓尽致。
楼房院的灯文化历史源远流长,一直以狮子灯为主,每场灯会由三套班子组成,一是狮子灯,二是花鼓唱,三是挑花挑,阵容庞大,表演人数达四十人以上。年前由灯务长安排开始排练一个多月,先从本生产队开始,后送往外地。送灯前先由有头面的人送灯贴,然后等灯会来了由对方的人开门燃放爆竹相接,送灯贴的人很重要,不是户户送,遇到房屋条件差或者穷苦、刻薄人家就不送贴,民间有“不看玩灯者,只看送贴人”的传说。玩灯的鼓很大,由两个人抬着,一个身强力壮的人打鼓,前面有大锣开道,乐器有鼓、大锣、小锣、大镲、小镲、木鱼等七种组成,一路锣鼓喧天,爆竹声声,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对于外出送灯的,花鼓唱和花挑以生产队为单位,一个生产队一场,凡是送到贴的,舞灯的须要进入每家每户。为酬谢舞灯的人,人们常将烟、糖、糕、红包等用长盘拖着送给引灯人。狮子灯一般由三个人组成,两个人合作扮一只大狮子,舞狮子头的力气要大,双手执道具戴在头上扮演狮头,舞狮子尾的身体要特别灵活,俯身双手前者腰部,披上麻袋缀成的狮皮扮演师身。狮子外形夸张,狮头圆大,眼睛灵动,大嘴张合有度,既威武雄壮,又憨态可掬。另一人扮武士,持彩球逗引,民间把这武士称为“打球的”,球打向哪里,狮子头就奔向哪里。狮子乃百兽之王,民间把狮子当成威勇与吉祥的象征,可以驱魔辟邪。狮子到家,能镇宅旺宅、使鬼神降伏,当年财源广进,合家安宁。舞狮子灯讲究颇多,如不走回头路,狮子灯出门,走哪条大道,先到哪庄哪家,路线在家就定好了,就算走错了路,也不能回头,弯多远也得弯。为讲究吉利,人们常将几张桌子在院子或房中叠加,无论有多高,狮子都要爬上去,意为“喜事节节高”,倘若做不到,会有人出来刁难闹场子,所以舞狮子灯的人必须会武功,桌子堆放得越高,虽然付出的难度大一点,但得到的酬劳也越高,倘若给的酬劳少,无论舞灯人怎么奚落你,你也无解释和还口的理由,这就是所谓的“希望与挑战同在,机遇和风险并存”的“等同效应”。
灯会的音乐旋律和节奏让人感到欢快和振奋,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活力和激情的世界,狮子灯舞动起来,摇头摆尾间,仿佛给新的一年带来了吉祥和好运。舞狮表演者们精神抖擞,与光共舞,描绘出一幅幅灵动壮观的画面。原高桥村书记王青发回忆道:“民俗风情代代承,年年正月闹花灯。雄狮起舞千门乐,锣鼓喧天礼炮鸣”。
楼房院的灯文化繁荣了多年,演出的范围较广,他们初六出灯(开始),十六残灯(结束)。周围的村庄,远到矾山的砖桥、黄龙的彭冲,楼房院都送过灯,常常一晚通宵。文化大革命期间楼房院成立文艺宣传队,自编自演项目,宣传毛泽东思想和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花灯文化渐渐消失。如今,花灯虽已远去,但不会消失,它必将深深地根植于高桥的文化和人们珍贵的记忆之中。
楼房院不仅人口众多,而且党员多,有19名复员、退伍军人,先后有十三人任过村干部。
张永灿,1949年6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四野部队,参加解放海南岛渡海战役,历任班长,排长,立过战功,1954年荣获全国人民慰问奖章,1958年复员回乡,任沙溪乡党委员、中心小学校长,泥河乡党委员、泥河中心小学校长,八岭小学校长,1978年离休。他从教二十年,几十年如一日,以校为家,用他那坚定的步伐诠释着对教育事业的无限热爱与忠诚,用他的敬业与奉献,为一代一代学子撑起了一片成长的蓝天。其子张双林,继续父亲的路,先后在店桥中学、泥河中学任教,后任庐江县教育局党委委员、纪委书记,党委副书记。张永灿之女张小平,师范毕业后一直任教。
张永富,早年参加新四军,部队驻扎在无为三公山,属于新四军七师,1941年在大别山游击战中牺牲,烈士。
张业富,从小穷苦出生,父亲死后随母亲嫁到贵池给人当放牛娃,常和新四军在一起,后来张业富参加了新四军,经历了皖南事变,参加了淮海战役、渡江战役、解放上海战役。解放后任安徽省宣城地委组织部长、地委书记。
张遵秉,从教几十年,当过多年校长,其子张迎春曾任八岭村党支部书记。
解放后楼房院人才辈出,他们在不同的岗位上为国家富强和民族振兴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张品生,研究生,中国飞行试验研究院高级工程师。
张迎周,本硕在南京河海大学,在东南大学读博,现为南京邮电大学教授。
张先余,1965年当兵,1982年转业任泥河人民法庭庭长,1997年任庐江县人民法院党组成员、院长助理。
张遵秉,从教几十年,当过多年校长,其子张迎春曾任八岭村党支部书记。
张先政,八岭和高桥合并为高桥村后,担任第一任高桥村党支部书记。其子,张传信,退服军人,现任高桥村党委副书记。
随着乡村振兴的推进,楼房院的人居环境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2018年一条宽敞的水泥路接通到楼房院,大大地方便了人们的出行。为方便生产、生活,楼房院原有的住户大部分迁住到公路边,村庄至今还留有不少以前的房屋,留给人的是深深的记忆和浓浓的乡愁。
离开了楼房院,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楼房院,作为大鼓岭张姓后裔的一个较大住居地,几百年来,风雨兼程。它的居住史、生活史,恰似人类的发展史,文明史。楼房院,它犹如一个璀璨的明珠,永远闪耀于高桥的历史文化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