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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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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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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音丨恰逢炊烟话清欢

夕阳留下一抹残红,染透西方一角的天,在老家的躺椅里听爷爷奶奶陈述逝去的流年,偶尔感叹,偶尔言笑欢欢,偶尔落泪,偶尔独获孤感。不时炊烟徐徐,从烟囱喷涌而出,伴着晚霞特有的红光,交织相伴消失在无垠的绿野之中。这景象如一场未完醒来的梦,渐渐模糊在脑海里,再寻已无影无踪。

记忆里的故事不多不少的躺在那里,有不少因为主人不常翻阅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像极了老家楼上那些经年不动的物件,被遗忘在角落与窗台。

翻遍记忆只能想起那里的风很温柔,那里的人与泥土为伴,路过时光的彼岸,遇见现在的自己,老去的亲人,斑驳的树影摇曳映衬着童年,以及一整个夏天的蝉鸣。曾经害怕的东西,正一点点的走来、发生、消逝……

有些怀念,有点骨感,有些暗淡,有点热泪潸然。

念那毛毛细雨中春的绿意;念那炎炎燥热中夏的清欢;念那飒飒凉意中秋的悲寂;念那款款暖阳中冬的希望。

乡下人一辈子与自然为伍,相伴相安,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时节令,气候冷暖了然于胸,与城市不同,农村不分忙季淡季,一年四季都可以叫做农忙,不在意大富大贵,求的是日子悠然、粗茶淡饭。

春:子规声里忙深耕,岭上山花相映红

春是农村的知更鸟,随着黎明渐早,不到八点早已家家闭户出门劳作。经过一冬的休养生息,每年的春都是万物疯长的季节,最有代表性的应是满目金黄的油菜花,与岭上的山花竞相开放,促成一幅五彩斑斓的彩绘图。春是播种的时节,人们也不会闲着,天地间忙碌的身影是地道庄稼人的象征。

竹笋和绿茶是应着月份来的,途经春雨洗礼,山间竹笋探出头来,一时间山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大家都在寻找这有价值之物,也能通过其换得几两银钱,过程实属复杂,不过淳朴的农村人却乐此不疲的操劳着。竹笋从山上挖回来可以煮一些现吃,剩下了剥壳洗净之后清水煮熟,一部分切成片,一部分整个保留,饱含水分的竹笋经过两周左右的炭火烘烤变成干笋,收存在干燥的袋子里等收干货的人来便可进行售卖。

当然靠山吃山的农村人不会赶尽杀绝,一般到清明时节是要禁止再上山采挖的。

竹笋的季节一过,茶便应声而来。小时候模糊的记忆里,卖茶要去很远的地方,大人们伴着晚霞挑着重重的担子去卖茶,然后踏月归来,小孩子便吵着要跟。或许那时大人很不理解吧,明明那么远的路途,去了又不会得到什么,为何硬要跟,主要是小孩子走路太慢,所以大人几乎是连哄带骗的不让跟。如今也有卖茶现象存在,只是早已过了时代,基本收个三五天就会结束。这样的贩卖像一场盛大的游戏,在时光的漂流中逐渐被淘汰。

夏:蝉鸣心知需归家,烈日炎炎喜收获

夏承载收获与播种的喜悦,花期兴盛后的油菜早已结籽,蜡黄的菜萁包裹饱满的颗粒,割完放在地里晾晒两天便可取籽,将地里残留的菜梗清除,铺上很大一张塑料布,将油菜进行敲打、揉搓,菜萁便和油菜籽一同被盛在布中,寻一有风的间隙,用筛子将其分开即可,除去菜籽,其他剩余的一切皆可焚烧肥田。

拂过的一缕暖风是天高云淡,劳作一日归来的夜晚,阁楼临窗细听小溪水潺潺,品书中提到的渔歌唱晚,是很多年后记忆里那一声呼唤的平淡。

油菜籽匆匆收完,即又要开始水稻的播种,农村的忙是不容推迟的,种植的时令容错率极低,所以乡村人的四季几乎是赶之又赶。种稻更要注意极多,首先要选水源易取的一片田做秧地,放水耕完撒入谷种,等待一个月左右发芽出苗进行移植。移植之后并未结束工作,需时时注意干旱、害虫等对其的伤害。

印象中,每天一大早爷爷都要去田间地头看水,雨水充足时及时的堵水,雨水不足时及时引水,遇到长期干旱的时候,便要砍来竹子一分为二,去除中间的竹节,搭造长长的水道。遇到突然暴雨的时候吧,便要披蓑衣戴箬笠戴田间看水。

有些记忆稍微拉得遥远,却草草遗忘,随时代在过去中漂流,而后消亡在时代尽头。

秋:几度细雨凉风起,万山转黛夕阳红

秋是刘禹锡诗里的寂寥,带着霜降的丝丝严寒,走入农村人的心里。与诗人所写悲秋不同的是,农民的秋也是收获的季节,稻子尽染金黄,提示着人们收获。

露水浓重的夜晚,伴着月亮与硕硕繁星,打着手电在稻田里赶野猪是一件趣事,有深刻印象的是有次与爷爷和弟弟坐在田埂,伴着虫鸣谈论月亮。

收稻子与菜籽的方法各有千秋,前奏相似后续背离,割完后便可经过打谷机将谷粒与秸秆分离,筛子同样需要上场,收回家以后的任务便是晾晒。晾晒需防麻雀和突如其来的雨,前者伤害程度可见一般,后者一遇几乎瓦解整个前程努力。

凉意袭来,劝人添上衣衫,有“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色彩,也含“万里悲秋常作客”的悲欢,愁云惨淡,农民的日依旧过得不咸不淡,甚是坦然。

忙完秋收继而耕地播种,循环往复,翻过的土散发独特的清香,度悠悠时光,待农民们埋下又一年的希望。刨坑、撒种、盖土一气呵成,几场雨过后便会冒出嫩绿的芽苗,施肥、打药等有条不紊的持续输入,促进着植物的茂盛生长,人和寂静的田野构成一幅平静和谐的画面。

万物开始凋黄,天地越发宽广,时光就这样一分一秒纷纷扬扬洒落在人间,在逐渐增多的皱纹中体现,老去的时间,后来独独怀念,想那广阔天地间,有没有收纳灵魂的某个时间点亦或是空间。

冬:严寒肃杀万物敝 ,远方游子何日归

冬是遥远记忆里的一抹暖阳,逐渐昼短夜长,寒冷的侵袭,惹得农民与万物一齐休养生息,却不每日清闲,该打理的打理,日子平淡,予时光一起度过流年。

备柴火是冬特有的事,到山林中挑选粗壮的砍倒,去掉枝桠留下需要的,顺着山沟滑到大路,运送回家堆好,等到年过完的时候,才会一根根锯断,特别粗的堆在一边,尔后用斧头劈开来,整齐的堆放在一起,顶部用树皮盖上。柴火一直都是堆砌在房子外面,树皮盖上后下雨淋不湿,艳阳天时便能接触到太阳,烧起过来特别的旺。

凛凛寒风抵不过火的温度,抵不过期盼游子归家的热切,那种长达一整年的期盼,好似一个长久的愿望终将实现,战胜了冬天的寒。

背井离乡的人纷纷归来,平静的村庄也跟着热闹起来,那些人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缓解思念,走亲访友。遥望苍苍时光,竟也到了归去时会受到返乡待遇的时候,时光一秒一秒的过,冬一去即是别离时刻。

离别总留给最亲的人一个背影,那是无法笑对别离的恐惧,怕那渐渐佝偻的人发现眼里的泪痕。

如此年复一年,又见炊烟,残霞彻底的从西边落下,炊烟停止喷发,四周暗下来,成了无垠田野的天下,蛙鸣虫跑,黑夜时我们需要躺下,把世界让给这些小生灵们。

我知道我在流浪,我不知道何时再能回到那个地方,那里有曾经,有梦,有家,有亲人,即使岁月斑驳在他们脸上布满刻痕,也会在梦里时常出现笑容。时代变迁他们没有跟上时间,所有的东西渐渐变得不像从前,我对记忆里的牛有那么一丝丝想念。

梦里依旧是炊烟袅袅的旧房子,积了灰的老物件和不曾抓住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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