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砭峪位于长安区五台街道办事处境内。石砭峪因石得名。峪口有一巨石形似河鳖,故取峪名“石鳖峪”。后嫌此峪名不雅,取当地方言谐音,叫作“石砭峪”。石砭峪河出峪口后化身为“滈河”,是著名的长安八水之一。峪内有水库,以灌溉、城市供水为主,是西安市黑河饮水工程的重要水源地之一,每年向西安市供水3000万立方米。
为了切实保护秦岭的生态环境,西安市政府不允许私家车进入峪口,统一由电动摆渡车接入峪口。游人也可步行上山游玩。为了充分享受自然山水风光,我们选择了步行上山。
刚进山门,一眼看见道路右侧近百米宽的河道里,乱石遍布,少见流水,如同石河。仔细看去,大大小小的石头形态各异,白花花的一片,或立或卧,或斜或直,或横或竖,挤满了河道。那穿流其间的清清河水,倒成了这河道的配角了。
走了两百多米,看见河道中间几块巨石耸立,很有气势。一块四五米高的不规则方形石头斜着身子卧在河道,另外一块和它体积大小差不多的长形石头伸出一米多长压在它上面。有意思的是这个长形石头压在它上面的部分神似一个鱼头,好像是一条大鱼拱斜了它。让人忍俊不禁,驻足围观。
再往前走了不远,拐了一个九十度的直弯,看见河道猛地收窄不足三十米。河道里几块巨石相互挤压,围成一个小潭。这个小潭紧贴河对岸的悬崖,透彻见底,涟漪不止,我们这才听见哗哗的流水声了。这景观和初进峪口时看到的河道全然不同,让我们不禁仔细端详起这石砭峪河来。
河道对岸的悬崖,由河道往上有五六十米高,危石裸露,怪石嶙峋。再往上却是绿树覆盖,坡度缓和多了。抬头环顾,只见身后满山青翠,一眼看不到顶。湛蓝的天空上,几朵白云悠闲地慢慢飘动。虽然是艳阳高照,却全无酷热感觉。阵阵清风徐来,反倒全身凉爽。顿时,我的身心轻松了许多,一周工作带来的疲惫和不堪,顿时化作乌有了。
继续漫步向前,一路观山望水看石赏花,悠闲之情难以言表,于是大声唱起歌来。忽然两只不知名的硕大山鸟鸣叫着从眼前飞过,像是抗议我惊扰了它们。我只好笑着闭嘴了。
等它们飞远了,我刚要说话,却一眼看见右前方河道里巨石遍布,气势不凡。好奇之心顿生,疾步向前查看。来到近前,站在河岸望去,只见靠近河岸的一块三角形巨石,恰似一只大鳖卧在河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石鳖”?
顺小道,下到河床,来到块这巨石跟前仔细观看。只见这巨石高约四米,宽约三米,顶尖底宽,神似河鳖。鳖腹花纹斑驳,刻有文字。左边中部刻有“石砭峪”三个黑色大字,落款“长安X虎”,中间那个字破损看不清楚。正中上部刻有王维的《终南别业》:“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落款:“云中鹤XXX”,后面几字,眼拙难辨。正中下部刻有草书诗句,字迹浅淡不易辨认,只是依稀认得是王维好友祖咏所做《终南望余雪》:“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落款“长安XXX”,后面三个字破损难辨。左上方斜着刻有:“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落款“XXX人”,那几个字着实看不清楚。
我不知刻写老子名言的这人出于什么认知。反正以我理解,王维在《终南别业》所言:“中岁颇好道”的道却不是道家的道,应当是“佛”道。王维中年以后日益消沉,好佛参禅,以山水之乐为寄托,自言是:“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也许是其人有感而发,与王维的这首诗没有任何关系,是我多想了,且不论了,还是看石吧!
关于眼前这个石鳖,当地民间流传着一个动人的神话故事。说是这峪原名叫作“潏峪”,很久以前有康家三兄弟住在这峪内。有一年,河水突涨,冒出一个大鳖,兴风作浪,祸害两岸山民。康家三兄弟十分生气,决心除掉这个祸害。他们来到河边,等到大鳖一出现,性急的老三就跳进河去,一下子就趴在大鳖背上了。可那个大鳖十分凶狠,老三一个人根本就控制不住它。老大、老二急了,就也先后跳进河去,三个人一起才把大鳖制服,把它压在河道边上不得动弹了。说来也怪,大鳖刚一被制服,河面马上回落下去了。岸边围观的乡亲们齐声叫好,掌声如雷。
高兴之余,兄弟三个忽然发现他们没法松手。只要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松手,这大鳖就又能活动了。这下子不光他们傻眼了,岸边的乡亲们也傻眼了。僵持了一会儿,忽然一阵大风刮来,三兄弟和那个大鳖都变成了石头。乡亲们为纪念康家三兄弟,就把这“潏峪”改名为“石鳖峪”了。
如今不见鳖背上康家三兄弟的化石,只有这石鳖独自趴在这儿,抬头仰望。人都说万年的王八千年的鳖,可这石鳖想来千年万年不止,该有亿年了吧?
往石鳖周边望去,几块巨石形状似碗,似球,似台,似墙坐落在河道之中,高低错落有致,成潭成瀑,别有味道。望着这场面我不由得感慨:这石砭峪河到底是石河还水河?
我看过翠华山山崩形成的石海,今天竟然又见到自然造化形成的石河。感慨之余猛然觉得刚才在石鳖腹部刻写:“道可道非常道”的人一定是和我一样看了满河的石头才乘兴而为。
老子说“天下之至柔,驰聘天下之至坚。”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者莫之能胜。”这水有七善,算得是至柔之物;这石坚硬如铁,算得上是至刚之物。日积月累,滴水可以穿石;巨流迸发,可以开山移石。石头要想立足河道,那就得适应水流禀性,否则就会被河水冲走。石砭峪河道里的这些石头,看来是深知这水之禀性,才会天长日久留在这里,不但和水相依相存,还让石砭峪河貌似一条石河。这道在自然,道在天地。
吁兮,石砭峪之石,看了又看,悟出道来,今日之行,实属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