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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凡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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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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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染五道梁

连阴雨虽然已过去了好几天,但是天气还是阴沉沉的,不见太阳露面。本来就艰难的登山路,加上土湿泥滑,行走更加艰难了。然而,即便是这样,也阻挡不了我一心要重登五道梁,在那云端的天路之上,寻找秋色里最美的红叶。

越往上走,雾气越发浓厚,湿度也越来越大。不一会儿,身上的衣服感到湿漉漉的,就连头发上也满是雾状的小水珠。这可真是:“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呀!看来,穿行在秦岭氤氲的雾霭里,也就走在王维优美的诗里了。

刚一登上梁顶,我就被惊艳了!

面前的这一片槐树林宛然是一个金黄的世界。无尽的白色雾气在林中轻轻地飘动,金黄的树冠时暗时明。林间的地上铺着薄薄的一层金叶,在绿草地上格外地醒目。这仙境是五道梁送给我的见面礼吗?有人说:“秋天的黄,藏在树叶里。”而此刻,秋天的黄,印在我的心里了。

就在我静静地站在林间,欣赏这美景之时,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响了起来。我闻声四下寻找,却只闻其声,不见其影。王维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声”。我想套用成:“幽林不见鸟,但闻鸟鸣声”,也是挺应景的。

槐树林后面的松树林一如万年的青绿着,和金黄的槐树林形成鲜明地对比,让秋天的五道梁不再像夏天那样色彩单调了。南山不老松那针状的树叶奓开成扇状,每一根针叶的尖端处都凝结着一滴晶莹剔透的小水珠。这大自然赐予的甘露,让人观之喜悦,不忍碰撞,免得它跌落在地,摔个粉碎。

穿过松树林,就和红叶相遇了。山梁两边的黄栌或一树火红,或一树桔红,或一树将红还绿,和各自身边其它树木的绿、黄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色彩斑斓的油画。无论是哪种红,都又深浅有别,风姿各异,让人赏心悦目。

漫步在山梁上,穿行在无尽的云雾之中,看着这红黄绿三色变幻着的景色,我就彻底迷醉了。驻足在一树鲜红的黄栌前,伸手轻轻抚摸着那一片片鲜红而湿润的树叶,心情不禁激动起来了。

黄栌,在夏日花开,枝头那浪漫的粉红像雾又像烟。如今,在秋日的雾中,叶红满山恰似一团团烈焰,让人感到热情奔放 。难怪人们称它是雾中情人。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地起风了。这风,柔柔的,时有时无,非但没有一丝凉意,反而让人感到十分温润。雾气开始消散了,眼前也清晰了许多,远处的山峦也在云雾缭绕中时隐时现。一幅浓妆淡抹的秦岭醉美秋色图,就这样让清风绘制成了。

这时,我才看清楚,路边散落的野菊花要么金黄一簇,要么紫白一簇,也在秋日里为五道梁增添着绚丽的色彩。

有山便有竹。五道梁上的竹林在微风中摇曳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让山梁显得更加寂静了。我不敢高声说话,生怕打破这份在都市里难以享受到静谧。轻轻走进竹林,静心观看。只见那青竹林间夹杂着片片红叶,散落着星星黄叶,看似杂乱,却又相得益彰,自然间散发出迷人的韵味。

离开五道梁,下到左臂峪时,此刻已经将近下午三点钟了。让人兴奋的是山中的雾气完全消散了。躲藏了许久的太阳也终于露面了!它一出场,一直笼罩在头顶的灰色云层也识趣地散开了。天慢慢地变蓝了,一团团淡白色的云朵悠闲地在空中飘浮着。

山坡上林间的落叶不再只是湿漉漉的,而是闪烁着亮光。那黄的、红的、绿的,还有半黄的、半红的,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条巨大的五彩地毯。兴趣盎然的我情不自禁地信步走进林间,脚踩树叶,想听一听秋天的声音。可是脚落之处,松软得竟然没有一点儿声音。哦,我忘记了:秋是成熟的。不管自己是怎样的绚烂,也会低调地沉稳着。不像有的人,稍有成就,便吱哩哇啦,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徘徊在林间的我,像一只猫一样,脚下没有声音。此刻,我也不想有声音,不想打破这静谧的山林。我只想化作一只鸟儿,静静地站在树梢,默默地俯视着像我一样的人在这林间徘徊。

我想,王维当年也许和我一样,站在这林间心有感悟,才写出了“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这样流传千年的佳句。

真是好生奇怪,每当我身处这空灵的山林中时,总能想起王维那佛性的诗句。我不知道是这空灵的山林感染了我,还是王维那佛性的诗句感染了我,或者是他那佛性的诗句早已经深深地和这空灵的山林融为一体了。

我站在高大的白杨树下,手扶粗壮的树干,抬头仰望巨大的树冠,看着黄色的树叶映着淡蓝色的天空,心就像空中的那团白云一样,随着风慢悠悠地飘走了。我想飘得更远,不仅要看这秋染的五道梁,还要看那远处连绵不绝的山峦,是不是也是一片秋染的斑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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