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煤者（外两首）

在学校大院里

他一个人在卸一大车煤

每袋一块钱

卸完后

送煤的老板

从食堂里要了两个馒头

他笑容可掬地接住

他没有来得及洗手和脸

全身上下被煤染成一个

铁炉子

他左手攥着一个

右手捏着一个往嘴里塞

笑嘻嘻地塞着

黑黝黝的笑脸上

笑成了寒冬里

炉子发出的一团火焰

驻马店

远处传来马铃的“叮当声”

和马蹄急促的“嗒嗒声”

是奔店的骡马队快要进入小镇

店主人早已备好草料，以及

供客人洗风尘的热水

还有那热腾腾的饭菜

老马识途

不用人管

自己就径直顺着大门奔入店内

等主人卸下背上的劳累

然后嗅着自己曾留在槽上的味道

找到自己熟悉的槽

虽然没有钟表

但人马进店的时辰却准确无误

茶马古道上的驻马店

如今

马铃声依稀在耳边回响

骡马打响鼻喷出的气雾还没有消散

店主人殷勤的笑容还挂在昨天

盘子里滚动的银元，依旧

叮当作响

可小街两旁的骡马店

蜕变成青一色的小洋楼

还好

人们见面打招呼

还互称“杨店家”“张店家”

风给我说

风一路吼着

只顾低着头往前奔跑

它给我说

它撞在南墙上了

它跌在地上了

它说它头痛

身上也痛

膝盖也擦没皮了

它说它是从跌倒的地方爬起来的

还说它撞南墙也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