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石沟的磨石

鬼石沟，也叫广元，位于武山县杨河镇西南，界碑山下，与礼县木树关接壤，因产磨石而闻名于方圆几百里。

在鬼石沟一个名叫直沟的山沟里储藏着一种灰蓝色片状页岩石料，是做磨刀石的天然优质石材。它的特点是细腻、绵顺，不滑又不涩，磨起刀具来给人一种非常爽快舒服的感觉。石面磨起的石沫，细细的黏黏的，有人把它和墨汁混合在一起，写起字来十分润滑、流利。

磨刀石通常有两种，一种叫砂磨石，一种叫细磨石。砂磨石适合刃口还未磨开显得十分粗糙的，或经久使用，刀刃钝了的刀具；细磨石适合经过砂磨石打磨开刃，但还不够锋利的刀具，经细磨石打磨后的刀具，不仅锋利而且耐用。鬼石沟的磨刀石是上好的细磨石，用它磨刀具时，磨石与刀面互相摩擦，发出的声音没有刺耳的“刺啦”声，只是柔和的“唰唰”声，感觉非常自然。为了防止刀具发热，减少石沫和磨擦力，适当在石面上浇一点水，一层油腻似的磨石泥就被冲掉，磨起来更顺畅。磨过的刃口整齐锋利无齿痕，刀面光亮如明镜，使用起来心里舒坦手里顺当自如。

磨刀石，旧称砥砺，细者为砥，粗者为砺。是农耕文明的发展的产物，传说是燧人氏所发明，在《山海经·西山经》已经有磨刀石的记载：“西南三百六十里，曰崦嵫之山，其上多丹木……苕水出焉，而溪流注入海，其中多砥砺”。在新石器时代，祖先用它来磨制石刀、石斧、石针等。铁器的广泛使用，磨石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是人们从事战争，工业生产，农业生产，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一种工具。战争中人们用它磨制刀剑等各种兵器，在生产和日常生活中人们用它来磨铡刀、镰刀、剪刀、切刀、砍柴刀等等。

鬼石沟的磨石究竟发现和开采使用于何时，无从考证，但杨河以及方圆的人家往往以自家有一两条鬼石沟的细磨石为荣。他们有的自己去采，有的在集市上买，有的向鬼石沟亲戚朋友讨要。

如果去开采的时候，首先要挖开外边的一层皮，再挖里面瓤，因为外层的石料是经太阳暴晒的，不嫩。挖出来之后的石片需要依据用途加工成大小长短不一的条形状，使用起来才方便。以前，没有切割机、磨光机等，只能用钢锯条慢慢锯，费工又费时，加工一个不容易。加工成型的磨石，需要把表面磨光磨平才算是一块合格的磨石。有经验的人，一般都把磨石放在阴凉的地方，不能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如果暴晒的时间长了，石料就会变硬，磨的时候就会打滑，磨不出刃口，磨不出石沫，达不到“以柔克刚”的效果。

如果你走进农户，门口的树荫底下，院子的敞篷底下，花园边的花树底下，您就能看到一条条细腻光滑的磨刀石，给你带来一股浓浓的乡村气息和农家生活的充实感，带来一种时光悠悠岁月静好的闲适感。

人们的生活生产离不了一块朴素的石头，它帮了人们的不少忙，给人们带来了方便。

人们上地割麦的时候，必须要带上一块小磨石，一旦镰刀带出了麦根子，说明镰刀钝了，就立即拿出磨石来磨一下，然后继续割，既省力又快捷。锋利的刀刃割断麦秆，发出有节奏的“唰唰唰”声，一霎时，身后就躺着一捆捆麦束。割完一大片，坐下来抽一锅旱烟，很是惬意。那时，人们在陕西、天水、礼县、甘谷等地赶麦场时，也会随身带上一块磨石，让它和一把镰刀一起陪着主人四处奔波讨生活。每到年关，杀猪匠手里的刀子就离不开一块好磨石，就连剃头匠在人头上“噌噌噌”的两下子，也是磨石给他撑的体面。

以前，我在广元小学教书的时候，因处在“近水楼台”，远处的亲戚朋友都听说这儿的磨石非常出名，就向我要。我跟着本地老师拿着䦆头去山上挖，因为先要揭掉那厚厚的石皮，才能挖到里面的，非常吃力，再考虑到挖出来的毛坯石很沉重，带不动，所以就空着手下山。结果在淳朴的乡亲们家里要了几块加工好的，带回去送给了亲戚朋友。在我考上进修学校，离开广元小学的以后，还有人向我要这儿的磨石，我没机会去，就把自己家里收藏的几块送给人家，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就去借邻居的。

后来住进城里，买了一块油石用来磨菜刀，但磨出来的效果不是那么令人满意，总觉得鬼石沟的磨石才是正品，只好打电话给家住鬼石沟的同行要了一块，终于如愿以偿。

磨石，不仅是一种工具，也是一种智慧和技艺的象征。磨刀具时，也有一定的技术含量，要掌握好刃口与磨石之间角度，力度和时间，弄不好就会造成“滚刃”或“虚刃”、“偏刃”，达不到目的。以前，人们见过扛着凳子和磨石走乡串户的磨刀匠，可现在这种民间艺人早已消失了。

随着制造业的发展，人工制造的磨石冲淡了人们对天然磨石追求，但我还是觉得人造磨石总达不到传统磨石磨出来那种质感和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