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泪：尾声

从澳大利亚飞到中国上海，飞机在天空盘旋，漫天的大雾笼罩着机场无法降落。茫茫云海上，空中小姐用中英两种语言反复向乘客解释无法降落的原因，乘客们静静听着，睁大眼睛看着舷舱外面的天空，焦躁而疲惫。倪九妹从澳大利亚悉尼登机时就觉得头脑昏昏地，手臂发麻，乘坐十多小时飞机后已经很虚弱，脑袋中有千百只鼓在敲在响，耳朵嗡嗡嗡有无数的蜂儿在飞翔。她有点睁不开眼睛，慢慢地说不出话来，嘴巴歪斜。继红问她，她重重地靠在继红的肩膀上。继红从小跟着倪九妹走江湖医治病人，胸中的医道早就默然成熟。她摸了摸母亲的脉搏，感觉到病势的凶险。继红托着母亲向乘务员急急招手。机组人员获知机上出现危重病人，果断地掉头向邻近的杭州笕桥机场飞去。倪九妹被机场救护车送到杭州市人民医院抢救，脑梗，经抢救后留有严重后遗症，失语，半身瘫痪。继红担惊受怕了一天，看到母亲如此情状而慌了手脚，联想到母亲苦苦挣扎的一生，眼看着亲人团聚，苦尽甘来，谁想到母亲积劳成疾而病倒了，心中的悲痛如刀割一般。想到父亲秦显达和母亲一样的苦苦寻觅和等待，忍不住在母亲的病床边暗暗啜泣。痛定思痛，继红决定带了母亲返回澳大利亚去，有啥难事由她扛着，决不牵累了金宝、张小凤和漂泊一生的亲生父亲。继红在杭州服侍母亲，等母亲病情基本稳定后，给金宝写了一封信，大意是：母亲倪九妹在澳大利亚生活得很好，听说父亲秦显达找到了，非常开心。母亲说在有生之年能够听到秦显达的消息她已经心满意足了。母亲说她们这一代人生活在巅沛流离的艰难年月，啥苦啥难的都尝遍了，唯有心中的爱至死不会改变。母亲说她一辈子都深深爱着父亲，生生死死地爱着。这种爱刻骨铭心，永志不忘记。母亲把她的爱深深地藏在心底，让父亲别挂念她。只要父亲生活得好，她就满足了。母亲把祖母留下的那件烙着秦家温暖的青衫寄给父亲，让父亲见物如见人，以对秦家先辈爱稚之情的深深眷念和感恩。继红将信写好，与那件青衫一起用特别挂号邮寄。继红将那件沾了祖母、母亲和自己泪水的青衫细心地包裹好，拿到母亲身边。倪九妹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倪九妹疲惫地用脸斜斜贴在包裹上，睡过去了。梦中，她看到秦显达笑吟吟地向她走来，那件青衫飘飘洒洒，很精神很漂亮。秦显达嘴里喊着她，身后有一条很威武的大船，船上站着两个标致的女人。其中有一个在唱着一首沙地小曲《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