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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国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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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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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味沙地旧时光

初中那年放农忙假,我与几位同学相约去永隆沙割芦苇。乘小机船过长江。江面刮八级大风,小机船在江涛里上下左右振荡颠簸,一船十几个人都趴在舱里呕吐。我没吐,但耳朵灌满江水压打在船顶上发出的轰隆轰隆令人胆颤心惊的涛声。至今仍有后怕的感觉。上了岸,满目尽是荒芜的芦苇,无边无际,连着江海连着苍天。我们钻进这无涯的芦苇丛,来到农场场部,中午在场部的大食堂买饭吃。大食堂是用毛竹与芦苇席搭成的,空荡荡的屋顶漏射出许多金色的阳光,抬头看甚剌眼。门与窗都是架子,空的。风放肆地吹刮进来,整个屋子发出可怕的啸声。一群一群的割苇人进来了,他们的脸晒得很黑,头发乱蓬蓬地,上身穿着打满补丁的棉袄,用一条草绳裹扎了,下身穿着破旧的芦菲花布裤,裤腿卷过膝盖,穿着草鞋,有的赤脚,腰间的草绳里插着一把雪亮的镰刀,刀口尖而锋利,人人都似从水里爬上来的样子。我们畏惧地打问割苇的行情,人们都不理我们。后来有个和善的老汉对我说:“傻小倌,快回去吧,萝卜条的身体呀,吃不消的!下午有船,晚了就来不及了!”。后来,我们就又坐晚船返回家去。此情此景仍历历在目。我想,这就是沙地人的垦荒生活。我们的祖先,一代又一代沙地人就是从这水里沙地里挣扎着活过来的。那些从水里、沙地、江海里蕴酿着绵延着潮涌着浮浮沉沉的沙地人生活的乳汁哺育着我们,许多鲜活的生活记忆令我心醉。

我家的老房子原在汇龙镇人民东路南侧。每到春节前后,我们一群小孩总喜欢守在街路上或屋门口观看迎送新嫁娘的队伍一拨一拨从老街上走过。

“看新娘子哟——”。

这种情景深深地烙印在我脑海里,时幻时真。早期的新娘子坐轿子。我们会一哄而上围得嫁轿水泄不通,累得轿夫直喊我的亲娘。后来新娘子坐自行车。拖嫁妆的车队很威风,最多的有上百辆,车头车尾都裹着鲜艳的红布红丝带。新郎载着新娘夹在车队里飞快地驶过去了,新娘子后座上绑的录音机放着歌在老街上空飘荡,红丝带汇成的长龙在老街上游动,非常剌激,非常好看。现在回忆起来,新娘子往东嫁的多。汇龙镇往东再往东就是那片令人神往的新土沙地了。沙地沟壑纵横,芦苇青青呀。沙地是勤劳致富的福地,连新娘子都嫁给她了,且年年岁岁如此,福祉无边啊。

新沙地是肥沃的。我与小伙伴经常去汇龙镇郊外踏青。我看到菜农浇菜的场景。那片用翻耙铁搭耕耘出来的土地嫩油油、松软软、黑乎乎,一埭一埭凹凸着伸展出去,仿佛掀动的波浪,那土地的芬香迎面扑来。年轻的夫妇一个用竹竿吊桶从小河浜里一甩一甩掏水后倒入河脚上的浇水桶,一个拎起浇水桶顺着菜地奔跑着浇水。男的穿鲜红的背心,女的穿碧绿的衬衫,一红一绿在这散发着清香的菜地里奔跑着,满脸笑靥。那种劳动的欢愉,新婚燕尔的甜蜜,知足的幸福,都写在他俩脸上了。

新沙地是多么的肥沃,沙地上长出的蔬菜是多么丰满,白菜呀、青菜呀、包菜呀、西瓜呀,看了让人眼馋心跳。总之沙地文化浸透着沙地的乳汁,沙地的麦浪如无边的思念滚滚而来。好心的人都能昼夜长醒。以那份气定神闲从容豁达的智慧、心境与情趣,使处于人际关系日益复杂也日益疲惫的城市现代人感到一份神秘的向往。

沙地新生的土地,往往会给予我们奇特的想像;她在哪儿?

是不是柳烟太浓密,你寻不着春日的门扉?

是不是沟壑太纵横,你潜不出涕泣的沼泽?

是不是海中无堤岸,你泅不到芳香的彼岸?

是不是心无菩提树,你望不见哲思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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