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有一只秋虫在浅草丛里低吟,它唱出了昨夜的歌声和满天的星宿,它在浓重的黑幕里,漫无目的的寻找着倾听者。歌声婉转入云霄,自有人在侧耳倾听。歌者就像那只秋虫,独在一隅呢喃。听者心里有一抹秋天的云,思绪飘忽不定。
很多人说过,秋天是个染料匠。
每年这个时候,秋天便带着他的行装来了。它像一个顽性未改的孩子,在天空和大地做着各种游戏。秋天有着小孩子的心眼,却躲不过在他面前世事洞明的长者。他哈哈一笑,天空一转眼都变得白而透明了,这样的天空总是比当初想象的来的高远。树枝上满身披挂的叶子也开始发黄,簌簌直落。
这段不短的时间里,除非躲到乡下,城里人在高楼大厦里也许还将继续尘埃飘浮的日子。
左三日,右三日,转眼又是一日,一切仿若昨日,一切又仿若隔世。
山峰,层层叠叠。阳光并不吝啬,把光撒向每一重山峦。山门次第打开的时候,有那样一束光,它总会出现在你怎么也想象不到的地方,它总会出现我们也许永远也不会经过、永远也不会梦见的那条山路上。
它在等着我们的到来。
秋天,某个周末的黄昏。我从天窗顶上遥望城市的天空,屋顶上的天空是那样的奇怪而深不可测。和一向轻盈的天空比起来,这厚重的天窗更像是为谁预设的,或许是进入某个世界的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它会吞噬掉所有的白云和飞鸟,只剩下一片金黄色的天空在那里,它执拗地在和黑夜的抗争中在挣扎着。
因应这个伟大的时节,万物在秋天的染池里泡了一下后,涂满了金黄。有心人把空灵的天空剥开,显现出一层层渐变的色彩。它立在那里,像极了动物园里羞赧的变色龙,一动不动。
似乎现在的这一切早已于冥冥之中注定。在更多人的生命里,有两处不同地方的黄昏。其中的一处或被牵挂在某一处树林里,或被放置在湖水旁边,随着夜风四处飘荡。
夕阳西下时分,一片瓦蓝的天空,几粒星子。像退潮的大海,一切归于落寞,一切归于平淡,一切又归于虚幻地回忆之中。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在众生万物所处的这个世界里,如果关上某扇门,那么一个人就是一个大世界,一个人就是一片大的风景。一切皆有可能,在身体与灵魂以及尘世间的,欢呼雀跃的是什么?
在湘北,那个洞庭湖边的老家,在这样的季节里,那里一定有火红的枫和星星点点的渔火了。在带着微微寒意的空气里,是否可以索性让这风刮得更猛烈一些,让它比在梦里的时候更猛烈呢?
面对这样的秋天,除却栖惶之外,还有什么可以值得期待呢?
谁人可答?
四下里静寂无声,偶尔一声梦呓,惊落繁星两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