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会开花的河

每当我静下来的时候，一个人常想：一条会开花的河到底是怎样的河呢？也许水流湍急，浪花朵朵，水声惊人，或许阳光照耀，波光粼粼，水花灿烂，或许星光点点，灯火万盏，星灯成河，风光眼羡。然而谁的家乡没有河呢？河是人类的母亲，有河的地方才有人，有河的地方才有文明，为什么偏偏广西都安县的母亲河——澄江河就称为“一条会开花的河”泥？

为了寻找这一答案，我网查了一些有关“会开花的河”的资料，一次又一次的观看了有关澄江河抖音视频——开花的盛景，的的确确是一条名副其实的会开花的河，所开之花是一种叫海菜之花，每逢5——10月，河花盛开，构成一条花河，无限风光在河中，引来大江南北无限游客的观光。

我作为一个在外工作的都安人，在都安境内长大，离开都安已有二十多年，虽然每年都回都安几次，但必竟我真正出生之地距离“会开花的河”还有五十多公里，说一句不中听的话，我以前根本就不知道都安这条母亲河居然会开花，如果没有现代版抖音，恐怕我这一生也不知道有这么一条会开花的母亲河，枉作一生都安人。

一个都安人没有看到会开花的母亲河的开花盛景，的的确确是一种人生最大的遗憾！为了亲眼目睹母亲河开花的盛况，2022年8月22日，我们去都安县城吃喜酒，有机会走进了会开花的母亲河，亲眼目睹开花盛景，亲鼻嗅嗅河花之香，亲口品尝河花之甜。

下午四点，我们驱车来到都安县大兴乡九顿村，听说这里是澄江河（会开花的河）的源头。

我见过大海翻腾的白浪，见过泉水源头的汹涌，却没见过澄江河的源头是那样的平静。

我想河的源头就应该汹涌澎湃，不断的使劲向上冒，向上冒，是一个野性实足的大男子，给人一种向上冲向上冲的干劲！永不低落！永不软弱！

当我走进澄江国家湿地公园站在会开花的河——澄江河源头的岸边时，一切使我改变了心中的想法，改变了心目中的形象。

岸上没有孩子们的喧闹，没有络绎不绝的游客，只有参天大树的环抱护卫，只有青山绿田的陪伴，我们像一群多余的人，撞入了一片寂静之地，打破了一地的安宁。

澄江河源头似一个温柔多情的少女，没有着意去打扮自己，形似一块巨大的天然形成的蓝宝石安安静静地躺在我们眼前，是少女胸前的一块装饰品——圆形的湖，湖的直径只有五六十米长，水很清但不能见底，也许源头水很深，成了蓝色的湖。四周近岸的水也不能清澈见底，因水下藏着丰富的植物，各种各样的水草群聚相拥，形态各异，似珊瑚，似雪松，似绿花，鱼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穿梭水草丛中，水没有浪花，没有声音，只有蓝天白云的映衬。如果没人告诉我：这是一条会开花的河，这是会开花的河的源头，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河会开花，脚下就是青青的源头。蓝蓝的水落岸不深，不足两米，源头水面象湖那样平静，像镜那样安详，和我的想像相差甚远，如果没有水面上零零星星的浮叶在慢慢地漂移，我一点也没有发现水在流动，她真像一个腼腆朴素的少女，慢慢地挪步，散步远方，谁也不知道她的前方怎样！她的未来怎样？

我们沿围着栏杆的河岸走半圈，前面三四百米的河上，一些小孩在戏水，我抢拍了几张源头景色，便走过去看看孩子们戏水。

这里有个简简单单的村屯级的小小的码头，简单得只有几级水泥台阶，码头边的水不深，一米左右，孩子们在水中游泳，手指和脚Y都清晰可见。

我伸手入水，水很冰凉，就像我们贮藏在冰箱保鲜处的水那样凉。孩子们能在这样的水中游来游去，像鸭子一样欢快，其乐融融，我很羡慕。

我问问一个站在台阶上正晒太阳的十二三岁的男孩：“小弟弟，你知道哪里有河花？”他指着河流方向大概三四百米处的另一处码头说：“那里有一点。”

我继续沿着绿化的岸边走到孩子所指的码头，一个少妇正在码头洗衣，她的身旁（码头边）的的确确盛开几朵白花。花虽少，只有几朵，花虽小，只有脚指头那样大小，但每一朵都出水一两寸怒放，像抬起头来的小女孩天真烂漫地笑，笑得多么的灿烂，笑得多么的开心。少妇见到我们来看花，她也笑了，笑我们没见过河花，大惊小怪，笑我们为赏花而来，风尘仆仆，欢迎我们的到来。人笑花，花笑人，花欢人也欢，一幅难得的笑画被老婆偷偷定格，我真觉得有点意思。

我再问少妇：“老妹，你知道这河哪里河花最多？”她说“沿着公路走一两公里，前面有个村，穿过那个村，那里的河面，大片大片的，你想看多少就有多少，一共十来公里呢！”

我按照少妇说的开车寻找，来到这个村头，在二级公路边一个建筑材料加工场的空地上停好车，几个同伴嫌我啰哩啰嗦，不和我去赏河花，在原地等我。我下了车，独自步行穿过村子，沿河岸边走，到了一处农家乐，可见平时确有不少游客来此欣赏河花，不然不会有人开农家乐的，但今天的游客寥寥无几，其实根本就没有游客，正合我意。我一个人赏花，想怎么赏就怎么赏，没人抢我观景位，没人干扰我，这河里的花全属于我一个人的。

我继续沿河岸而走，来到一段河湾处，站在不高的河岸边，我看到了我这一生第一次看到的河花开放的盛景。一片，一大片，大大小小的河花，开满了整条河，就像河上种了星星，种了银子，到处白色点点，构成花的河，花的湖，花的海，消失在河的转弯处。一朵一朵的花，白白的花瓣，像白银，散落水上，有的浮于水面，有的出水亭亭玉立，朵朵可数，不，不可数，我从脚下数起，数了九十九朵，乱了方寸，数不凊了，可这白白的花还在星星点点的密密麻麻的点缀河面，撒向远方。

过了这道湾，河流有些急速，花多集中近岸开放，河中心少见，可见花聚集浅水水域开放，地势平坦，河面宽阔，河床较浅，整河花开，但稀稀疏疏，河花疏密似乎随河水深浅河面宽窄相关，有疏有密，疏密结合，不断变化，似有规律，实无规律，偶尔河中心十来朵聚集绽放，像仙女聚餐围桌而坐，或仙女寻机同台演出，绽放才艺。

我想摘一朵洁白的花，近距离地瞧一瞧，看一看，看出她的美丽，看出她的气质；我想鼻触着花细细地嗅一嗅，嗅她的香味，嗅出与我所见之花中不同的那种特殊的香味；我想摸一摸，摸出她与别的花不同的那种最新鲜的手感；我想尝一尝，尝到她那种我从来没尝到的花鲜味。

可惜，我的手勾不着，是我的手太短，岸过高，下不去，水够深，趟不了，或是白花羞涩，不敢近我，却与我不离不弃，或是我怜香惜玉，舍不得摘，舍不得伤害她。

我只能弯身端详花怎么附着水面开放！每朵花或两三朵花连着一根丝状的茎，多根组合一起，就像一只手，长有多多的细长的小手指，牢牢地抓住水底，有韧性，有弹性，任凭水的流刷，能伸能屈，即使洪水泛滥，也不易被冲断。

其实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我所看到的那一片河段的花还不是最美的观赏区域，最美观赏区域应是响水关河段，那里有一个水坝，叫响水关水坝，横拦河水，水面宽阔，又不很深，海菜花主要集中在这一水域，这里才是真正的花海，我看到的那些只是花的星星点点。站在坝上，水缓缓而流过坝面，只淹过脚背，当然不是洪水期，水轻轻抚摸着脚背脚丫，把脚臭洗得一干二净，像水中的花一样干净，看看远处近处的花开，如果再撑一篙竹排，人在花中游，花在眼前漂，那种惬意的美丽让你忘记心中的忧伤，只有快乐充满你的心，只有希望充满你的心，这才真正到了人间仙境。

我真想再去赏赏这河花，到这观赏区域看看，体念一下那种感觉，只好等到下一次河花的盛开期了。

河中这种美丽之花叫什么花呢？叫海菜花，属沉水植物，可生长于三四米的深水中，是一种富贵之花，仅生长于我国亚热带的云贵两广的水域，她生存的水环境要求很高，生长条件很苛刻，只能生长在洁净的水中，稍有污染就容易死亡，花期为半年，盛期为夏季，是国家三级保护的珍惜植物。她的嫩叶和花均可食用，可作一道味美鲜艳的菜。但为了保护海菜花，保护母亲河，都安没什么人采海菜花的。

这条会开花的河（澄江河）全长仅42公里，源出都安县大兴乡九顿村，自北向南流经大兴乡、高岭镇、安阳镇、澄江乡等四个乡镇，在澄江乡的红渡村龙颈注入红水河，可在这42公里短短的河道上共建有百拉、响水关、地丁、龙颈等四座小水电站，每一座发电站就是澄江河上一朵巨大的璀璨的河花，燃烧黑夜，奉献光明。

河两岸地势平坦，河谷开阔，农田肥沃，沿河建有多处灌溉农田的水利工程，使农田旱涝保收，成为都安县的“鱼米之乡”，每当两岸稻穗成熟，稻香与海菜花之香混飘漫扬，香满两岸，“会开花的河”（澄江河）的独特的香味传遍大江南北，游人闻风而来，有时如织。

河两岸地势平缓，又属喀什特地形，河流弯弯曲曲，曲曲弯弯，含泥量少，河水清净，水质优良，蓝绿透明，宛若翡翠连珠，才使娇贵的沉水植物海菜之花常年盛开，成为广西最靓丽的一条会开花的河。

这条会开花的河（澄江河），流经之地不多，只有四个乡镇，走过的路程不长，只有42公里，但她穿越的时间有多长，无人知晓，走过的历史有多久，无历史记载，从千万年前奔来，还是从亿万年前奔来，无法考证，总之，有了这条河，才蕴育都安人的文明，没有这条河，就没有都安人的文明，这是都安人的母亲河，看着河的源头水，源源不断的向远方流去，流去！我逆着历史河流溯源而上，来到了都安人的发祥地，仿佛目睹了两万年前的“九楞山人”和一万五千年前的“干淹人”在澄江河两岸生活和劳动的情景。

一个“九楞山人”的领头带领一群“九楞山人”经过一两年的长途跋涉，终于落脚于澄江河畔。也许他们刚刚发生了一次部落之战，因寡不敌众，部落面临着灭顶之灾，领头的便带领部落成员几十号人逃出残酷的战场，一路狂逃，直南而下，他们一边打猎，一边行走，寻找新的适合他们生活的山洞，途中常伴病饿，减员严重，只乘十来个人。也许他们的住所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大灾难的洗劫，一次又一次地地壳运动，他们遭到频繁而严重的巨大的地震，大山垮塌，他们的家园——山洞，被土石淹埋；一次又一次的接连发生火山暴发，山上的树木被烧光，他们的家园——山洞，被岩浆灌满：一次又一次的发生洪灾，他们的家园——山洞，尽管处在高处，还是被水淹没。曹受灾难之后，部落绝大多数人员已被灾难夺走生命，剩下的再也无法在原住地生存下去，只好背井离乡寻找新的住所，寻找新的食物场所，过上新的生活。

有一天，他们风尘仆仆地来到了一条会开花的河的岸边，河水清澈见底，河花盛开，这时正是野稻成熟的季节，野稻香与河花香混杂飘香两岸，他们嗅到香味，感觉从来没有嗅到过这么香的香味，这么清甜的香味，令人无法抗拒和无法放弃，本已困顿不已，饥肠辘辘，再也不想走了，再也走不动了，大家只好坐在河岸边大树下休息。带头的安顿好众人后，带领几个会游泳的青壮年下河采花摸鱼，这一夜，部落成员终于填饱了肚子，在这河岸边，在这大树下平坦的地方，过上了一个美好的夜晚，一个幸福的夜晚。第二天，他们在河岸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山洞，山洞可以容纳上千人，他们于是就在这里安顿下来，结束了长途跋涉而没有固定生活的被动局面。从此，他们白天下河采花，采成熟的野稻穗，打鱼打猎，晚上在山洞休息过夜。

一个春花烂漫的早上，几个聪明的后生（青年人）去采花，河里的花还没开放，只能在野外采春花，采春花谈何容易，春花散乱坡上，不是很多，只是零零星星地这里一朵，那里一朵，所采之花不足一两人食用，哪里还养得活家庭那么多的成员。一个早上的奔波劳累，人已经困饿交加，只能在河岸边上采野草充饥。当他们扯上一根又一根的青青的嫩草时，他们发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光景——青草根部连带一些小泥外，还粘着一颗稻子，每颗草都一样。爱动脑子的一个青年对其他几个青年人说：“我们是不是用这种草种在地里，等到它结果成熟时再采颗粒，这样一颗种子就可以得到很多颗，很多颗稻子，那时，我们就不用再采别的果子了。”

这个提议好，大家一致赞成，于是“九楞山人”开始种植水稻，从此，过上了平平安安的稳定的生活，一代又一代的繁衍生息，生生不息，不息生生，人越来越多，部落越来越庞大。

过了五千多年，这个家族超庞大，成员超多，受生活条件的限制，“九楞山人”不得不分家，分出来的都是一些年轻男女，这一批年轻人带上分得的一点家产，到了离家乡只有几十里不远的地方重建家园，生儿育女，代代相承，这就是我们今天所谓的“干淹人”。

“九楞山人”和“干淹人”，他们便成为都安人最古老的祖先。

当然这只是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充满神秘感，不一定符合考古学的科学方法对历史文明的推断，实际上考古的事实是这样：1977年11月，成都地质学院水文地质二队在广西都安县地苏乡九楞山的R5013洞内发现了四枚人类牙齿化石和大量的脊椎动物化石。1972年，在都安县加贵乡加图村干淹岩发现人牙化石两枚。考古学家推断这两处人牙化石很可能是都安县的最早期的人类化石。

“九楞山人”和“干淹人”播下的种子，一代又一代的开花结果，一代人比一代人更坚强，一代人比一代人更有智慧。

千百年来，都安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条会开花的河的两岸，喝着这条会开花的河的河水，他们自然像会开花的河一样清纯，像海菜花一样洁白，有韧性，有弹性，能伸能屈，能吃苦耐劳，保护好都安，也保护好我们伟大的祖国，建设好都安，也为我们伟大的祖国的建设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这条会开花的河开出了数不胜数的民族英雄之花和吃苦耐劳奋斗不止之花。

多少年来，都安人民像澄江河中的海菜花一样，有韧性，有弹性，能伸能屈，能吃苦耐劳，各行各业都做出了榜样，涌现一批批建设者的劳动模范。都安高中校长莫振高，一生以校为家，关爱学生胜过爱护自己的子女，被学生称为“校长爸爸”，连续30多年用自己微薄的工资资助300多名贫困学生，让他们能与常人一样进入大学学习；他先后筹集3000多万元善款，资助1.8万名贫困生圆了大学梦。2015年3月9日因心脏病逝世。2016年2月14日晚，当选“感动中国2015年度十大人物”。在莫振高校长的带领下，或在他的精神鼓舞下，在都安高中全体教职工的共同努力下，都安高中的教学质量，年年登上新台阶，连续30年来，从不间断的有学生考上清华北大，尤其是这几年来，每年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超10人。2021年，考上清华北大11人，2022年，考上清华北大12人。

都安高中严谨的校风校纪，都安高中优秀的教学质量，不仅是都安人民的骄傲，也是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的骄傲，她是广西壮族自治区教育战线上的一颗璀璨的明星，如同澄江河中的海菜花一样绚丽多姿。

站在澄江河的源头岸上，放眼望去，清清的源头水，源源不断的流向远方，流向远方，好像她在不断地探索前进，不断地展现她的美丽，不断的充实她自己，不断的装饰她自己，使她更加不断的越来越美丽！

2022年9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