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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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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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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的守望,千年的孤独

三坑口村有两棵银杏古树,因为它们相对而立,便被美其名曰“夫妻树”。三坑口村是武义县东南部深山的一个古村落,两条清澈的小河呈“丫”字形在村中蜿蜒流过,古民居分列在小河的两旁。在两条小河交汇处的民居旁的山脚下,有两棵八百多年的古银杏,枝繁叶茂。这两棵古树,树干粗壮,需数人合抱,树干高达三十多米,树冠也有二十来米,他们在青山绿水和民宅间,鹤立鸡群。

每年的深秋,茂密的树叶,就会变得金黄。秋风掠过,金黄的落叶便飘飘洒洒,在半空中舞蹈,地上,也被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金黄。早些年是驴友,后来是摄影爱好者,再后来是本地的游客和外地来的旅行团,人们纷至沓来,在树下或仰望,或留影,或欢歌,或舞蹈,兴致勃勃地瞻仰和欣赏这两棵八百多年的古树,羡慕他们的千年不老,欣赏他们的千年美丽,赞美他们的千年忠贞,感慨他们的千年守候,被他们的千年相濡以沫而感动。在这红尘滚滚的纷杂喧嚣的世界,这两棵古树给人们带来了一份心的宁静,让人们的心灵得到洗礼、净化和升华。

两情相悦,忠贞不二,白头偕老,是千百年来人们所向往和不懈追求的情爱,所以,这两棵被冠以夫妻树美名的古树,一经传开,就成了人们顶礼膜拜 的偶像,便成了网红。但人们只是看到了他们现在的光鲜和亮丽,又有谁知道,他们牵手走过的漫漫岁月,所经历的那些磨难,所承受的那些酷暑严寒、狂风骤雨和雷鸣电闪?还有那近千年的沧海田桑?不经风雨,哪有彩虹?

有一对夫妻,我在他们五十多岁时就认识了,现在他已经九十多岁,她也已九十。夫妻俩现居县城,身体康健,精神矍铄,只是头发白了,背有些驼了,丈夫的耳朵有些聋了。他们相互关爱,相互逗乐,打情骂俏,犹如热恋的人们。人们见到他俩,就像见到三坑口村的那两棵近千年的古树,不吝美言,羡慕不已。

他们年轻时,丈夫在外市的一个山区县工作,妻子是一个小山村的农妇。那时交通不便,丈夫回一次家,得不停地转车,途中就得两天,来去花在路上的时间就是四天,所以丈夫一年最多回两次家,过年一次,中途一次,在家一般也只能呆三五天,最多也只有十来天,离多聚少。

妻在家操持,上有老下有小。生产队那些年,妻不但要持家,每天还要到生产队里挣工分,有时还要把队里分在田间地头的萝卜、番薯、稻草等等挑回家,家里的农家肥也要往队里的地里送,还得上山砍柴,料理自家的自留地,还要养鸡、养猪等家禽家畜,长年累月地干着男人女人的活,而丈夫却鞭长莫及,帮不上忙。

我认识他们后的那些年,丈夫难得回家,前两天还好,过了两天妻子便开始诉苦、数落、责备,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然后两人就吵,每每如此。每次都是那些话题,就像是祥林嫂。妻有说不完的苦和累,丈夫又何尝不是思念和孤独?两人都是一肚子的苦水和委屈。我总以为,他们这样的婚姻是一场悲剧,但他们终究牵手到老了。丈夫退休后,妻子也还是唠叨责备了十来年,他们也还是吵了十来年。大概七十来岁以后,他们移居到了县城,不再干农事了,渐渐地就不大吵了,相对一笑的日子渐渐地多了,渐渐地相互关爱了。

现在,他们就像三坑口的那两棵银杏古树,人们投给他们的目光都是敬仰和羡慕,送给他们的言辞都是赞美诗。

光鲜亮丽的背后,其实大多都是苦难!这不禁令我想起了金一南教授的那部书——《苦难辉煌》!

离三坑口大约五个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少妃古村,在村的中央,也有一棵古银杏。这棵古银杏的树高、树冠和三坑口的那两棵差不多,深秋也是一树的金黄,树下也是一地的黄叶,只是树龄更长,已逾千年。但只是一棵,罕有人至。

多年前,我到海南岛旅游,在离天涯海角景点的不远处,有一个景点叫“望夫石”。在离海岸几海里的海面上,突兀着一块岩石,像是一个翘首眺望的少妇,这就是“望夫石”。导游说,她的丈夫出海捕鱼,久久未归,妇人便天天在此眺望等候,天长日久,便化作了这块石头。人们便被她的这份执着和忠贞所感动。那么,少妃的这棵古银杏,我就暂且称它为“望夫树”了。

少妃的这棵古树,被古民居所环绕。我看树所在的空地,应该也是两棵树的位置,这棵古树在空地的南头,而地的西头却是空着的。它原本就是一棵,还是也是相依相伴的两棵?她是在千年守望着她远方心中的爱人,还是也如海南岛的望夫石, 在眺望等候着她远行未归的丈夫?我不得而知。

八百多年的银杏古树,三坑口村两棵,相依相伴的两棵,千年守候,千年恩爱;一千多年的银杏古树,少妃村一棵,只有一棵,千年守望,千年孤独!

                 2021.11.20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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