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年来,我总是把我发表的文学作品转发到朋友圈和一些群里,这其中就有我在浙江衢州师范学校读书时的老师同学群。我的一些老师和同学总是不厌其烦地给我点赞鼓励,其中两位女教师的点赞,唤起了我对那一道靓丽风景的美好回忆。
七九年的九月初,我来到了浙江省衢州师范学校。第一次进教室的场景,就让我至今难忘。
那天,我去得稍稍迟了点。一进教室的门,就听到有个同学小声说:“赵国虎来了。”马上,同学们的眼睛就齐刷刷地看向了我。我有些迷惑,但还是低头寻找自己的座位。每张桌子上都贴着一个名字,我转了一圈,却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
“赵国虎:你的座位在那里。”一个同学用手指着对我说,但马上引来了一阵笑声。原来我的座位在靠走廊的窗户边,外侧已经端坐着一位看上去既朴素又顺眼的女生,我的脸马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我小学和初中都和女生同桌,高中就大家都男女分桌了,现在又要和女生同桌?我都十八岁了呀。我扫了一眼教室,全班再没有男女同桌的了。在众目睽睽中,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那位女生旁边。她马上站起身,拉了下座椅,让我进去。
其它班都下课了,我的班主任还在讲话。我窗户边的走廊上,已经聚集了一堆兄弟班的同学,他们是来看西洋景的,因为我们是全校唯一一对男女同桌的学生。
那个年代,男女同学之间是很拘谨很敏感的,好像隔着一堵无形的厚障壁,更何况是在我们这样不大不小的年龄段。一时间,不但全班同学一下子就记住了我的名字,而且兄弟班级也有许多同学认识了我。
开学几天后,我们到音乐教室上第一堂音乐课。
音乐老师是一位青年女教师,叫胡玉岚,她既有着大家闺秀的含蓄和文静,又有着城里人的大方和矜持,总是款款而行,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总是透露着艺术的气息,气质优雅。那时候学校里青年女教师极少,她便成了校园里一道靓丽的风景。她先是让大家开嗓,然后就弹着脚踏风琴要我们跟唱音阶,大家唱得很是生硬勉强。
“下面我要请个同学单独唱一下,谁来?请举手。”老师站起身微笑着说。教室里鸦雀无声,同学们面面相觑。我们大多都没学过乐谱,大多都是乐盲,我也不例外。大家又都是二十岁左右的人,不大不小的,到校才几天,相互之间也还不熟悉,都比较拘谨和腼腆,谁也不想出洋相。
“没人敢举手呀?都不好意思是吗?那我就点名了哈。”老师拿起了讲台上的学生名册,教室里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然后就是寂静。大家都紧紧地盯着老师,大概人人心里既都在打鼓,又都在想:不会这么巧吧?总不会叫到我吧?
“赵国虎。”“哈哈——”同学们哄堂大笑。我轰地一下,只觉得浑身的血往上涌。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都转向了我,我无奈地缓缓站起,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赵国虎同学:你挺帅气的,来,唱一下,唱不好也没关系。”老师鼓励道。我不吱声,还是低着头,就像是个犯了错而被罚站的小学生,感到无地自容。“来,我给你伴奏,你跟着琴声唱,好吗?”老师殷切地期待着。我终于抬起了头,看着老师。老师微笑着朝我点点头,然后坐到了风琴旁:“预备起。”“哆—来—米—发—索—拉—西—哆——哆—西—拉—索—发—米—来—哆——”我好不容易终于唱完了,但感觉额头上已经都是汗。
“赵国虎同学:你唱得挺好的,但是琴声太响了,淹盖了你的声音,请你再清唱一遍好不好?”老师热切地看着我。我点了下头。“好,很好,我给你起个头。”老师说。
这节音乐课,不知道是因为它让我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和窘迫,还是因为音乐老师的靓丽和优雅,至今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第二个学年,我们有了汉语课,来了位漂亮而清纯的年轻女教师,看上去还有些学生味,听说是刚毕业留校的。她有个好听而又雅气的名字,叫韩雪梅。韩老师说话字正腔圆,就像个播音员,南方人能说这么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让我十分的惊讶和敬佩。
语文考试,我最怕的就是给汉字注音,我分不清前鼻音和后鼻音,翘舌音和平舌音,总是对一半错一半,我们南方人大多如此。我读高中时,有个叫项贵荣的同桌,他却能分得清清楚楚,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韩老师的课,有大量的语音传授和训练,每节课老师都精心设计准备,让我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如鱼得水,受益匪浅。那年衢州师范全校举行普通话朗读比赛,我荣获了二等奖。毕业工作二十多年后,教师要进行普通话等级考试,尽管那时我已经好几年不教语文了,但还是一次就过了关,拿到了中学语文教师应该具备的普通话等级证书。时至今日,我对韩老师仍心存感激。
学校食堂售菜窗口有个女孩,皮肤白皙,丰腴标致,很是活泼,我和几个一起吃饭的同学经常会去挤她的窗口。她时常会给我们加菜,我至今也没有忘记她那红烧猪足和红烧肉的香甜。
我在衢州师范的两年,每每换季或放寒假,拆洗被褥或缝钉棉被,都是同班和邻班的两个老乡女同学帮忙代劳,她们比我年长一两岁,就像是我的两个大姐。其中的一位现在也还偶有遇到,感觉格外的亲切。美女同学的乡情弥足珍贵。
学校附近有个空军医院,里面就像是个大公园,还很安静。周末,我和几个男同学有时会到那里去散步游玩。在那里时常可以看到一群穿着短袖军服的女兵,她们英姿飒爽,远远地分散开来围成一圈打排球。那时的女兵可真是精挑细选,个个别具韵味。她们妩媚之中透着英气,飒爽之间难掩温柔。她们托、垫、扣,蹲、跳、扑,随心所欲,技术娴熟,可以让排球在空中传好几圈而不落地。我一下子就被深深地吸引了,我从此就喜欢上了排球。时至今日,我自己一个人还仍能对着墙壁连续托垫排球一两百下,而不会让排球落地。
那时的浙江衢州师范学校,女生大约只占全校师生比例的百分之十左右,但在我这个血气方刚的未满二十岁的小伙子眼里,她们是学校里最靓丽的风景,我至今依然珍藏着这一份美好。
2022.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