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满《人约黄昏后》

这几天，我和一个七零后的奇女子在不断地倾心交流。从清晨到黄昏，从白天到晚上，有时直到凌晨一两点。她或平铺直叙，娓娓道来，亦或激情澎湃，激扬文采。我聚精会神，心潮跌宕。我时而屏息静听，时而凝思感叹；时而细细品味，时而拍案叫好。我的思绪，我的情感，在她的世界里踟蹰飞翔。静听她的倾诉，细品她文字后面的内心世界。我如饥似渴，废寝忘食。

       一

她1971年出生在一个叫月松庵的小山村。她的妈有三个娘，一个生母，两个养母。她的外公是一个“没落的贵族”，由于战乱，她外公的第一任妻子与六个儿子定居上海，第二任妻子随她外公移居溪口村。因第二任妻子多年不会生育，她的外公就借妻生子。家道赤贫的刘氏就被她外公无偿“借用”，不久就生下了她的妈妈。四年后，她外公的妻子生下了一女一子，于是她的妈妈就受到了养母的虐待，惧内的外公无奈地把她的妈妈送给了未有生育的吴家。如此，她的母亲三易为女。

她的父亲是上门女婿，“愚拙而墨守成规”。在她年幼时，父亲服毒自杀，奶奶——母亲的养母患病在床。奶奶、母亲、姐姐和她，一家四女如同尼姑庵，全靠母亲起三更睡半夜养活。这样的家庭我就是在小说里也很难读到。

她六岁开始放牛养鹅拔猪草，十六岁初中毕业就背起行囊入县城、进省会、闯北京，打工摆摊讨生活。她九十年代就用上了大哥大，2007年开始发表散文作品，一发而不可收。在短短的五年多时间里，出版了四本散文集和一本诗集。她的单篇散文《苍穹之王》获第七届老舍散文奖，散文集《人约黄昏后》先后获第六届冰心散文奖和首届刘成章散文奖，她还多次获福建省文艺百花奖和省作协跨年度优秀文学作品奖。她是鲁迅文学院第十五期高研班学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常务理事，她是中国作协作家书画院艺委会委员、福建省书法家协会会员、福建省青联会委员。这是怎样的人生传奇？这是怎样的凤凰涅盘？苦难辉煌!

她就是我们的武义老乡，现定居在厦门的陈婷筠，笔名怡霖。

我在网上看到了有关怡霖的文章，就买来了几本她的作品。我日以继夜、废寝忘食地细细看完了第一本——《人约黄昏后》。我掩卷沉思，细细回味，我读到的是满满的爱。

       二

母女亲情，十指连心，爱凄美而温暖。

在《温暖的隐痛》里，“多少个这样的寒夜，我与母亲共守清灯。上床后，母亲总会爬过另一头，将我冰冷的双脚抱在她的怀里，用她的体温烘暖。半夜，母亲悄悄地煮好一碗米粉，端到我的床前，静静地看我吃完。”“清晨，当我还在梦乡，母亲早已忙碌在炉灶。”“待炭火生成后，娘装入火笼里，然后塞进我的被窝供我取暖；随后是打好洗脸水，端在床前的椅子上，我一边用火笼烘脚一边洗脸。”

在《那年豆花香》里，母亲为了还债，做豆腐卖豆腐赚取豆腐渣养猪。母亲盛两碗豆花，“一碗端给炉前的祖母，一碗端到灶台给我。”“我问不停忙碌的母亲：‘娘，您怎么不吃豆花呀?’母亲仍旧低头做自己的事情说:‘这东西是给老人和孩子吃的,娘牙齿好,嚼起来没意思,不如吃豆腐。’其实母亲哪舍得自己吃。”

在《每扇门开着》里，“我”和母亲摘茶叶回来：“我与母亲各自挑着一担茶草回家，用麻袋装着，麻绳捆着，我一步一斜地走过一坡又一坡，母亲每次都回途帮我替挑；他挑着满担茶草咬紧牙关努力疾行，又飞奔回来。我母亲的双肩数不清掉过多少层皮。”

在那篇《路那头的颤栗》里，写了“我”有了大哥大，家里还没有电话，她那受尽人间苦难的母亲，按约定时间到化肥店接听女儿从远方打给母亲电话时的情景：“有一回我还是如常打电话到同学店铺，可是一直无人接听，我心急如焚。”“尽管刺骨的寒风不住的伏击我弱小的身体，我始终不愿放弃那仅有的希望，于是一次又一次地拨打，直到傍晚，电话那头才有人接。让我意外的是接电话的人竟然是我的母亲。我问母亲怎么知道是我的电话，母亲说她来的时候我同学去城里进货了，原本她想等上一会儿就回家；可是在门外的时候却听到电话每隔一段时间就响一次，所以她确定是我打的。想着母亲在寒风中等候的情景，我眼泪不由自主地飘落……”

在《声声慢》里，母亲“千里奔波到漳州，为我侍食熬药。在去菜场的一个清晨，命丧车轮。”“我怀抱母亲的遗物，几度欲随母亲去。”“我悲痛欲绝，彻夜难眠，以泪洗面，浑身不停地发颤，原本多年来均保持一百斤左右的身体忽而消瘦至八十多斤。”

“母亲侍奉祖母十年如一日，端屎倒尿、喂饭擦背、梳头剪甲、苦心安慰。”

在《妆成每被秋娘妒》里，“外婆一直到去世都以‘囡囡’唤女儿，轻柔的叫唤，浸入无限温情，可见外婆是多么溺爱母亲。”

      三

大爱无疆，游子爱家乡。

还是在《每扇门开着》里，邻居要出工，总把无人照料的孩子托“我”祖母照顾，“家几乎成了幼儿园。”

尽管自家人吃饱饭都困难，但祖母母亲总是毫不吝啬地给讨饭的人施舍粥饭，“祖母曾收留过一对要饭的夫妻。”

“为什么我的眼里总是饱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在《每扇门开着》里，“这块土地养育了我，我喝着故乡的水长大，我踩着故乡的土成熟，我没办法将过去遗忘。”“只要我接近故土，我的心就不由柔软起来，恍惚间双眼迷离，踩在脚下的路，感恩它的坚实，感恩它一直风雨无阻，曾一度托雷电召唤我的归来。”“门前那宽阔的农田，依然整整齐齐，仿佛看见幼小的自己在插秧，拔草，只是不见了当年那条弯曲的渠道。来自各家的檐水缓缓流积在村庄中央的小渠，那是我童年嬉闹的圣地。我卷起裤管站在哗哗浊水中，很想知道这水究竟流汇何方？”

      四

如果第一辑《牵挂》里的文字，浸润的是暖色调的凄美的爱，是一曲绵长的情感天籁，触动了我的痛感神经，感动了我，那么，第二辑的《呢喃》情爱散文诗，就是喷发的火山，她在燃烧，她在舞蹈，她在歌唱，让我血脉喷张。

在《情花》《情潭》里：

“在时光的隧道中，我的骨头醒着，为的是聆听你的脚步；我的身体醒着，为的是等待你的亲近；我的思想醒着，为的是迎接你灵犀的飞渡。我的灵魂彻夜不眠，为的是与你的灵魂相契相惜。”

“你沸腾了我前世今生的血液，你加剧了我此生来世的脉搏。”

“请在黑夜里等我，我会是你的火焰。请在黎明时等我，我会是你的晓星。”

“你是我化蝶的梁山伯，你是我朝思暮想的放翁。你是我鹊桥相会的牛郎，你是我宿命的西楚霸王。“

“既已赐我相思的砒霜，请再赐我芳香的鹤顶红，一起远航一起断肠。”

“从别后，忆相逢，万回魂梦与君同。”

“我只愿在你寸尺之厚的胸河畅游，我只愿在你明澈的眼波中舞走。”

“一壶浊酒饮残阳，相思欲断肠。”

…….

这样的情爱，浓如蜜，清如泉，丰沛酣畅，荡人心魄。

      五

第三辑《精灵》、第四辑《风雨》和第五辑《梦回》，许多的文字都被爱温情地浸润着。

如果有人问我：《人约黄昏后》最吸引你的地方是什么？我一定会说：除了她那超群出众的文笔，更有她那浓烈炙热而又温情的爱！

           2023.4.27